雷達廟。
細雨紛紛,碎在屋簷上。
先雨後雷必小雨。雨前沒打雷。或許隻會是場小雨而已吧。
男人站在黃河邊。他背負著手,還穿著深黑色的龍袍。渾身散發著宛如帝王將相般的冷漠氣場。
披著紫色繡金絲牡丹長袍的納蘭紫,輕飄飄落到了男人身後。
“納蘭。”男人回頭。聲音冷漠。好像要發號施令。並且不容拒絕,也不許質疑。
“呀。你聲音變了。有點不習慣。不是我熟悉的太監嗓了。”納蘭紫笑吟吟道。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男人看著納蘭紫。平靜地看著,注視著。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道白月光。而納蘭紫就是他心中無可取代,任何人都比不得的皎皎白月光。就算納蘭紫並不完美。可是納蘭紫啊,是和他一起走過最艱難歲月的人。而且是他從未擁有過的人兒。這種情感猶如毒藥。能夠傷害到這片天下所有男人。
年少時家境普通,與人相處時總是小心翼翼,總是有點兒卑微不敢得罪同學朋友的少年,哪怕長大後搖身一變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財主大老板,享受過了各種都市麗人,也怎麼都忘不了,或許隻是班裏最漂亮的紮著馬尾的女孩。
良久。
隻有雨聲,風聲。
“我要誅仙。”
聲音很冷。
“......”
納蘭紫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個笑容。男人很熟悉。
他是一個瘋狂的太監。每次要做瘋狂的事情時,都會提前告知眼前的女子。
但哪怕是注定失敗的事情,眼前的人都不會去羞辱他不自量力。不會提醒他慘敗後的結果如何。不會問他值不值得。她隻會安靜的看著他離開。在他失敗後再出現,像拖一條被打斷腿的死狗一樣把他拖走,帶到深山老林裏讓他自己舔傷口。
想做,就去罷了。無非一死。
李德海抬起手。攥緊拳頭。
“我現在信徒百萬。”
納蘭紫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知道了。
“百萬信徒,日日夜夜誠心誦念我經,念我名。”
納蘭紫點頭。
“......”
李德海,沉默了。
無法不沉默。
眼前的人總是這樣。好像他說的從來都是沒什麼了不起的芝麻丁點大小的事情。
三陣風吹過。
納蘭紫臉上還有一點點淺淺的笑意。
風中的納蘭紫,好像下一陣風吹來,就會如雲霧分散,再也找不到。淡然的好像不似凡間中人。
此刻的納蘭紫,不妖媚,很冷。
“贏了張真人,然後呢?”
“像《西遊記》裏的孫悟空那樣打上天庭?”
李德海麵容冷峻,仰望蒼天。
“至少...要上去和他們鬥上一鬥。”
哪怕是隻看過兩三本小說的人都知道。毫無勝算可言。
納蘭紫不問為什麼。她都不問自己為什麼,就更懶得問眼前要選擇以卵擊石,飛蛾撲火的男人。
李德海低頭,麵無表情道:“至少要瞧一眼。三天尊長啥樣。”
納蘭紫莞爾一笑。
“你真是。穿上龍袍也不像皇帝。”
李德海不屑一笑。
又是短暫的沉默。
李德海垂下眼簾,很平靜道:“你要來看著我。一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