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相府的大門,鍾離毓謹一襲白衣站在太陽下,眼底是溫柔的笑意。
昨日在茶樓便見過,但這次見他,好像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年。
我轉頭看去,兩輛馬車等在相府門口
“走吧!”
鍾離毓謹的聲音清冷溫潤,如清澈的泉水,在我心間流淌起來,帶走了盛夏的暑氣。
我點點頭,向他走近。我在馬車邊上向鍾離玨道了謝,轉身上了馬車。
“你是何時知道的?”
“劉婆婆來京都時,我便知道了。”鍾離毓謹沒有隱瞞,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上:“還是滴血了?”
我點了點頭,鼻頭微酸。
“今日的這些,是你教了劉婆婆?”我看著鍾離毓謹的臉,他目光炯炯看著我的手指。
“自然是我。”鍾離毓謹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個小藥瓶,自然地抓起我的手,扯掉了我手上隨意包紮著的手帕,看到傷痕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滴個血,需要劃這麼深嗎?”
我看了眼手指上的傷口,皮肉已經翻出來了,剛割破的時候,血濕透了一整個手帕,如今傷口處已經微微泛白了。
鍾離毓謹握著我的手,在傷口上塗了些藥。
疼痛從指尖傳遞至全身,我忍不住“唔”了一聲,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痛了就叫出來,難過了就哭出來,沒關係的。”鍾離毓謹沒有看我,低著頭為我上藥,說完,輕輕吹了吹我的傷口。
我的眼眶裏突然掉了一大顆眼淚,落在鍾離毓謹的手背上。
鍾離毓謹看著手背上的淚滴一愣,抬起頭與我四目相對道:“謝謝尹大小姐送的珍珠。”
我忍不住笑出聲,眼淚卻也沒停,流得更凶。
等我哭完,鍾離毓謹才緩緩道:“你來京都之前,我便查過你的事,所以那日劉婆婆將你帶回京都,從相府出來,我便派了人跟著她,救了她一命也純屬巧合。”
“但是她不願意跟我回京都,說要去佘家村,我的人給了她一份信物,便也沒攔著她放她離開。前些日子你還在玉賓樓時,她拿著信物去了璟王府,我問了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所以,那日在茶樓時,你早就知道我阿爹阿娘被來了京都?”我驚訝道。
“是。”鍾離毓謹泰然答道:“那日在茶樓,三皇叔並沒答應幫尹宛然,按照尹宛然的性格,我猜她若是想破壞你與二皇叔的婚約,手上也隻有你阿爹阿娘那張牌了,隻能用你的身世做文章。正巧三皇叔同意與你合作,立刻進宮請旨去了。三皇叔離開後,二皇叔聞聲進了宮。今日一大早皇上又傳話給了三皇叔,我猜定是皇上撤旨了,就教了劉婆婆今日如何應對,讓她與三皇叔在相府門口巧遇。再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隻能說了句有勞。
半天才反應過來,鍾離毓謹一直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心厚重又溫暖,我猶豫了許久,輕輕將手抽回,下下意識不與他目光相對。
鍾離毓謹見我抽回手,目光微轉問道:“那今日哭是為什麼?滴血太痛了?還是受委屈了?”
我苦澀地笑了笑:“才短短十幾日,我的阿爹阿娘就願意為了尹宛然冒這般風險。可是我親生父母卻無一人站在我的身邊。”語罷,鼻頭又是一陣酸楚。
我將頭仰起來,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鍾離毓謹眸子裏的光暗了暗,無奈道:“越是官宦人家,便越是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