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好大,我好像一直都沒跑出去過。
從皇後宮裏出來,一路往大殿跑,跑了好遠,夜晚的風透過衣衫直達皮膚,整個人好像被吹透了,身子開始有些僵。
殿外,不見樂聲,難測的氛圍直抵內心深處,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腳步越發沉重。
我邁進殿內,殿中一片狼藉,見我來了,逐漸陷入了沉默,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哭泣。
“秋兒...”鍾離毓瑾和鍾離玨不約而同向我走來。
我沒管他們,徑直尋著那聲音走去,推開聚集的人群,張嘉逸跪在血泊中,緊緊地抱著他的父母。
一陣暈眩襲來,我腳下一軟,摔了個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心一片濕潤。
我抬起手,手心滿是鮮血。
“秋兒...”
鍾離毓瑾上前在我身旁環抱住了我,但我在他的懷裏隻覺得冰冷。像拿兩把穿過了張家老爺和夫人胸口的利刃一般冰冷。
眼前模糊一片,心裏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我沒有爹娘了。
“皇後娘娘...”
殿內的聲音將我拉回來,我轉頭看去,皇後踏進殿中,看見眼前情景蹙了蹙眉頭,額間的芍藥花鮮豔欲滴。
芍藥,將離。
我和皇後四目相對,不禁冷笑了一聲,將鍾離毓瑾的手推開,淡淡道:“草民已是人妻,世子這般,不合規矩。”
說罷,我撐著地站起身,在自己的衣裙上胡亂將手擦幹淨,走到張嘉逸的身邊,在伸出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
張嘉逸看著我,泣不成聲,淚珠盈睫,不停滾落。
我的眼淚也跟著掉個不停,向她點點頭,輕聲道:“走吧,帶爹娘回家。”
回張家的三天,張嘉逸將自己鎖在房間裏,閉門不出。
第四天,我收到了鍾離毓瑾和鍾離玨的拜帖。
“回一下三皇子吧,明天請三皇子來府上一敘。”
“那這張呢?”侍女拿著鍾離毓瑾拜帖問道。
“擱著吧,還沒到回複的時候。”
我將目光投向緊閉的房門,我不知道那晚宮殿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皇宮中有刺客是常事,但是遇行刺為何偏偏會刺向張家老爺和夫人。
絕不是意外。
將離,本就是暗示。
隻是皇後那晚的眼神告訴我,情況比預想的要糟糕。
那預想的究竟是什麼呢?
這些,也許鍾離玨能告訴我。
但是嘉逸啊,我們承受得了真相嗎?
我好想看見房間裏蜷縮成一團的張嘉逸,就連喪禮上,都無法以女兒的身份送父母入葬,應該很遺憾吧。
我沒有打擾張嘉逸,我知道,平靜可能隻有這幾天了。
張家老爺夫人在皇宮遇刺,鹽商們一定會為難張嘉逸,若張嘉逸接不穩這家產,必然有人虎視眈眈,就連張家的遠房親戚們可能沒多久也會有所動。
翌日,我穿戴整齊,用完早飯一大早便在張家正廳等著鍾離玨。
我看著正殿的匾額許久,一股異香襲來,我轉過身,鍾離玨緩緩邁進廳內。
“那美人沒隨三皇子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