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玨眸底顏色複雜,微沉了沉:“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是何表情,心底五味雜陳,有酸楚也有悲痛。
若上一世,他心裏有我該有多好。
可惜,這一世,我已經沒那麼渴望了。
但也剛好,這份牽掛,此時或許可以救我。
見我許久不說話,鍾離玨繼續道:“你處理好張家的事情,給我十日準備一下,你若是下定決心,我正妻的位置,定然是你的。”
說罷,鍾離玨便起身要走。
“你知道我隻是想利用你,你也沒關係嗎?”我抬頭,對上鍾離玨的眼眸。
他的眼底多了一絲無奈和嘲諷:“你難道不就是知道我會答應你,才提出來的嗎?”
我看著鍾離玨離開的背影,心底有些詫異,他是從何時起,對我有了這般深的感情。
晚間,一場大雨,雨停後空氣裏也蒙上了一層潮濕。
用過午飯,我在樹蔭下站著,或許是天氣悶熱的原因,汗水濕透了我的後背,我看著緊閉的房門,一扇門裏外隔著的,是兩個世界。
“少夫人,您在門口已經站了許久了,可要進去看看少爺?”侍女小聲問道,邊說邊幫我扇了扇手裏的扇子。
我捏著手裏的信封,不知如何開口,也不知是退是進。
又站了許久,我感覺自己的腿已經有些酸脹了,才緩緩開口道:“備壺茶吧,要玉雪頂峰。”
說完,我感覺自己連聲音都在顫抖。
“是!”
侍女應聲離開了,院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隔著門,我好像聽見了張嘉逸在房間裏抽泣的聲音。
沒一會兒,侍女端來一壺玉雪頂峰,茶香撲麵,是了,這個熟悉的味道。
我上前,輕輕叩了叩房門,裏麵沒有聲音,但是房門微微動了動,門是虛掩著,她在等我。
吱呀一聲,我輕輕將門推開,一束光照進房間,我看得見灰塵在空氣中漂浮著。
或許是因為昨夜下了雨,房間裏也不曾通風,一股潮濕的黴氣湧來,我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從侍女手上接過茶壺,示意她將門關上。
我看了看在床上蜷縮著的張嘉逸,心好像也被人搓出了幾道皺褶。
門又被關了起來,一抹明媚的光又消失不見了。
張嘉逸抬起頭望向我,臉頰消瘦,眼神空洞。
幾日的時光,好似變了個人。
我將茶壺放在桌上,桌上放著一張紙,赫然寫著:和離書。
我感覺自己的心頭微微顫了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休書,對你不好。”
張嘉逸的話,一字一句叩在我心上,鼻頭一酸,眼淚打濕了手背。
我將手裏的裝著休書的信封放在茶壺下麵,強忍著難過,斟了一杯茶水。
“你還記得嗎,玉雪頂峰。”我將茶杯端到張嘉逸的麵前,費力地扯了扯嘴角,勉強地笑了笑。
幾日不進水米,張嘉逸的嘴唇已經幹裂了,她沒有推辭,接過茶杯:“記得。”說罷,輕輕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