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原是手段主,一朝頓見無邊(1 / 2)

詩曰:

向來豪放因隨意,過往雖難敵總衰。

偶見神明如永晝,頃思凡體若原胎。

何須應戰傾蠻力,更莫前趨耗短才。

必要深修無上法,堪等萬古妙高台。

且說那通臂猿猴動用密物,木由早俟時機,一氣兒抖出網罟之寶來,那東西鑽進去,自蒼穹徐徐而墜,偏巧中了前番困於其中的定心主人。

猴兒瞧見急切,身一卷風,已入生僻之境,但視兩位一模一樣的孫氏,一個成了他套中物,一個提檑冷笑,大為驚駭,連連暗語:

兩次皆裹了這廝,如何恁地有緣?少年此刻也詫異,不曾想那而必莊的頭目竟還裏麵,就是看起來如酒醉般,不甚明了。

這廂神猴既有定心之力,二法合於一身,勁湧上來,要鬥木由,不意此竹芎之甲遇強則強,任你棍力剛天,棒通九幽,終是無虞。木由疑慮他有定心相助,料難取勝,識海又生思量,我若是在此便用了絕招,再有敵手,全知了底細也,怎生好?

當是時,那巨檑得他心意,女脩盛法,叫他望見網罟之外,觀者被一道大幕所蔽,難窺全貌,又是電光火石間,弗能細知。於是放心,默念神咒張口:“九幽十殿,爾無所懼,今困於此,豈可退卻?自然妙有,消此盈彼,我憑爾力,立破重圍!”

一語頓畢,而今孫氏早與起先大異,隻瞧幻海不周樁時虛時顯,轉又遁入無蹤,這通臂本還有疑慮,腦後颶風瞬起,已著一擊!

兩耳陡然有血冒出,霎時間搖頭晃腦,如進了吹管之所,那鐃兒、鈸兒、鑼兒、鑔兒,齊刷刷演出一段急急風,直震得三魂零碎,七魄散黃!

猴兒咬牙定心,將棍橫於胸前,頭望身後,不意前額又中一著,一刹那目前好似上了星宿天宮,卻把那參商崩裂,二鬥動搖,月翹西北,日陷東南,林總總旋出滿目星雲裂,管教天睛昏掩,靈明矇暗。

未及叫苦,那鼻頭本能一縮,孰料巨檑自虛空而現,登時挨一痛掃,頃刻似又落在了醬料坊,全是些酸的、辣的、腥的、鏽的,呼喇喇熬成一壇爛腳踩就的陳年酸菜,肝腸脾胃如翻江倒海,怕不是要把五百年前吃的舊貨通通卷將出來!

通臂猿猴心中漸明,呲牙咧嘴:姥姥的!這網罟既是他的法寶,我就是套了那假貨,如何能為己用?未見增強,反折減了手段,失算矣!

繼而翻身拉開了距離,一邊念了解咒,叫聲“還你!”密寶遂開,疾馳而歸,收至掌心。可那而必莊主雙膝一軟,暈厥撲地,一副昏昏然之態,不知為何。

既脫去法器,神猿仍未認輸,這時也不顧慮,隻把柴瘦身軀躬上一躬,突翹若鱗的脊柱狀如蟄伏於寒淵的青龍,仰天怒吼一聲:

“給我長!!!”

一時間風雷作鼓,轉瞬身形暴漲,這網罟之境中驟然掀起一股罡風,其散去時,巨影佇立,無邊巍峨,口吞日月,力拿千山。丘巒不過其指,溪河難飽其腹,重雲區區沒膝,繁星麵上斑痦。這萬萬裏人間界隻見此一尊,再無其二!

通臂猿猴真氣噴勃,提廣柱而屹然,此刻已現了神相,左右打量卻不見木由,忽聽得耳邊傳來一陣混沌炸裂般的響動,隻道:“在這裏也!”

定睛看時,但視:

天有何極?九重高上亦身段;

地有何盡?萬丈之餘有行痕。

睜一雙焰目明秋毫,厲森森嚇轉江河浪;

張兩隻聰耳捕微響,敏啾啾覽盡峰巒音。

出息卷煞九幽,開口呼達六道;

八臂撐天樹樁柱,雙足振地動靈根。

算而今法天象地無敵手,

管教你賢愚輕重淺與深。

神猴瞪大雙眸,視這法相非凡,自知若能出得網罟,或可以三山五嶽,八荒九海,壓震其軀,不然,各這迷境四洲峰千仞,都叫他孫氏悟空作主人,他哪裏調得動?再沒了法兒,即告之:

“好手段,好少年!吾服也!”

他便收了法術,一躍出得罟寶。這通臂猿猴也是爽性,不叫屈說他轉賴好物,願賭服輸,下壇而去。木由自與眾人施了禮,也謝幕而降,白龍欣喜前迎,堅戰誇耀不題。

那敖玉道:“如今已汰去一眾賽手,先那寶象真個可惜,隻是他自要打擂,或也欣悅。隻是嘲風這廝弄巧,竟然挨到如今,隻怕陰差陽錯,臨了與他一隊哩!”

木由嗬嗬一笑:“你可莫念,口中不休,偏就言中,瞅你如何懊惱!”

他兩個觀鬥一時,以為能進終戰的,無非幾大宗地的高徒妙士,那佛祖座下弟子提婆一眾,仙家與天庭諸童,那羅延及勝鬘尊駕下的能人。

然而忽不知從哪裏冒出個咋呼子,原是宙世大仙左臂的隨從,號阿錽士。度此神是目興光炬,絡髯類獅,坐相虯龍,立若牽牛,一身肌色如煉乳,半掛長袍似空鍾,握一根長矛飛似隼,橫半月盾牌畫類蚣。

此尊隨那異域大仙一個眼色,轟然落於壇上,口中朗朗:“眾尊神賞目,我海外宙世大仙駕下戰神阿錽士是也,敢有能手上來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