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武初年。

臘月初三。

往日冷清的小院,突然多了不少陌生人,還有一輛描金雕飾的馬車停在院外。

十幾匹高頭大馬,和十幾個凶神惡煞的人,此刻正手持長刀站在馬車周圍。

所幸這邊現在因為災禍,動亂,跑了不少鄉裏,不然少不了被鄰裏指指點點,圍觀議論。

張家的長,李家的短,總會說上那麼半天。

此時的小院內。

“靜安,節哀順變,老爺子畢竟年紀也不小了,離開也屬實正常的。”

晉澈此時一臉哀痛地來到李靜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李靜安沉默地點點頭,沒說什麼。

晉澈看到李靜安這般樣子,點了點頭。

輕聲道:“至於你小姑和你表弟沒能來,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畢竟如今世道太亂,加上路途遙遠。”

“你小姑身體柔弱,而你表弟年紀也小,實在是不安全,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李靜安點點頭,輕聲回應:“姑父多慮了,小子能理解的,請您替我轉告小姑,讓她不要多想。”

晉澈慈愛地拍了拍李靜安瘦弱的肩膀,笑了笑:“好孩子。”

此時的晉澈,可能因為天氣寒冷的原因,所以穿得華麗厚實,顯得有些許臃腫。

和身旁衣著單薄破爛的李靜安,倒是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兩人相顧無言,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顯得有點尷尬。

好巧不巧,此時晉澈帶進來的一個隨從,在門旁打了個哈欠。

恰好是那天夜裏替李靜安通報開門的那名隨從。

晉澈扭頭看了他一眼,那名隨從便立馬站定身子。

眼神堅定地看著前方,不敢再有絲毫動作。

晉澈神色平靜地開口道:“我老丈人去世了,讓你感到很無聊嗎?”

那名隨從聽到晉澈這番話,渾身打了個激靈。

連忙低下頭,惶恐地顫聲道:“不敢。”

“下去自己斷一指。”晉澈說完,擺擺手。

隨從一聽,立馬跪了下去,不斷叩頭,哭喊道:“求家主給小人一個機會。”

“姑父,無需這樣...”

李靜安想到那名隨從給予自己的方便。

就要開口勸說,但是直接被晉澈擺擺手打斷。

晉澈此時正上下打量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頭也沒回,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兩指。”

那名隨從一臉哀痛,不敢再反駁。

隨後緩緩站起身,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對著晉澈雙手抱拳道:“是,家主。”

說完,轉身走出房門,不到片刻便傳來了一聲慘叫。

“啊——”

晉澈打量了一番房間後,轉頭看著李靜安笑道:“是不是覺得姑父有點小題大作,而且有點不近人情?”

李靜安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晉澈負手走到門口,看著外麵緩緩飄落的雪花。

輕聲笑道:“沒有我,他們早死在外麵了,既然我養著他們,他們就應該替我做我認為對的事。”

“如果做錯了,那就說明他們不把我放在眼裏,難道不該罰?”

說完伸出手,接了幾片飄落的雪花,輕輕握在手心,隻見瞬間把雪花蒸發,飄起一陣白霧。

晉澈緩緩攤開手掌,隻見掌中浮現出一條血線,隨即又收起手掌。

“一指,一命,孰輕孰重,他們拎得清的。”

說完轉過頭,平靜地看著李靜安。

李靜安直視晉澈的雙眼,眼神依舊堅定地搖搖頭道:“其中雖然是有些道理,但還是不太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