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寶蓮模樣的小小珍珠,自他誕生來便含在嘴裏。

長大後被他用紅繩穿起,貼身掛在脖頸之上,保佑他平安、庇護他戰無不勝。

這是他唯一能證明自己真實存在的事物,因此瘋了般地去尋它。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遺落,更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而生。

他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那枚小小的珍珠之上。

告訴他,你的存在從來不是妄想,是真真正正濃墨重彩的一抹痕跡。

直到在媽祖的記憶裏,看到華憐的身影。

看到他發髻間那顆別無二致的珍珠。

以及孫悟空的態度和口中的話語。

威德對自己的真實身份有了猜測,打心底裏感覺到了冷。

可笑。

實在是可笑。

原來他,隻是別人的心魔,亦或是微不足道的分身。

麵具重重摔落在地上,威德站在冰天雪地的茫茫雪原上,朝天上看去。

他張開雙臂,寬大的黑色袖袍如同兩片羽翼,下一秒就要騰空而去。

一片一片的雪落在威德的睫毛上、麵頰上,融化成淚。

他有些茫然地問孫悟空:“這地方,怎麼如此之冷啊?”

威德與華憐平日裏的素白打扮迥然相異,麵容卻同樣美的出塵。

哪怕手上、身上沾染著點點鮮血,依舊感染著孫悟空,叫他為威德的悲傷而悲傷。

“蓮花,你不要難過,你想要什麼,俺老孫豁出命也替你取來。”

威德站在風雪之中,呼嘯的雪吹得威德的黑袍獵獵疾彪,將他的發絲染上一層銀霜。

他垂眸回望孫悟空,眼睛黑壓壓地透不出一絲光線,沙啞道:“我不是蓮花,我是威德。”

少年無名無姓,被冠上“威德將軍”的尊號,才算有了姓名。

“蓮花。”威德將這兩個字在口中慢慢咀嚼,才輕輕吐出。

“這名字聽著便覺高雅出塵,難怪能有你這樣的信徒。”

孫悟空實在是摸不著頭腦,“你要叫威德我喚你威德便是,我將你看做親人,不是什麼信徒。”

他上前一步,想要拂去威德肩上積雪。

威德卻後退躲開,眸光沉沉地盯著孫悟空,眼中殺意湧動。

親人?

為何他有親人,我卻沒有?

哦,我的親人被人砍下頭顱死了。

威德遲鈍地想著。

那是不是也該叫他失去親人,嚐嚐這生不如死的滋味?

如同一道黑鴉,威德瞬間出現在孫悟空麵前,掐住了孫悟空脖子。

“嗬...”孫悟空被威德掐的說不出話,隻能發出氣音,一雙靈動的眼睛愕然地看著他,似乎是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孫悟空並不掙紮,威德眼中閃過痛苦。

他問孫悟空:“你就這樣心甘情願去死?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為何我的部下不能像你忠誠他一樣忠誠我?

究竟是為什麼?

孫悟空的眼睛逐漸失去色彩,最終顫顫巍巍地在威德的手背上寫下了一個字。

“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