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舍後麵的牛棚,剛進去就有一股子牛糞味撲鼻而來,餘影書在鼻前扇了兩下,適應驟變為昏暗的光線向內掃視一圈後,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頭耕牛被放到外麵了。
棚子裏鎖著一個蓬頭垢麵的人。
他手與腳被鐵鏈倒著捆在一起,整個人被反拉成一張弓型,無法行走,僅能在地麵緩慢蠕動爬行。
此時他正一點一點地向牛棚正中央的昏迷的婦人蹭去。
嘴角流著涎液,血紅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婦人特地被露出來的脖頸,身後留下一條崎嶇、反複的路線,似乎是不斷地爬過去,又努力回頭。
“就是他!”張巡大著嗓子指向牛圈中央:“我們來的時候他就被關在這裏,幾個吸血鬼則是在門窗緊閉的屋內躲避陽光,不過……這都過去快一個小時啦,他也還是沒喝到那口血啊。”
剛轉換的吸血鬼,在沒吸食人血之前,是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隻是會感覺十分難受而已。
但無論如何,他也抵擋不住渴血症的發作,要麼在痛苦折磨中失去自我,要麼太久不進食血熱症發作,直接化成灰。
餘影書瞟了過於狗腿的張巡一眼,沒說話。
這老哥還以為自己在外麵沒殺他,是要放過他。
可惜,留他到現在,其實是有特殊用途的。
牛圈中蓬頭垢麵的年輕人被張巡巨大的嗓門警醒,又恢複一點神誌,看了昏迷婦女的脖頸一眼,就戀戀不舍地回頭,向反方向蠕動。
“等會兒,”餘影書在昏暗的光線中,短暫看清抬起頭來的年輕人,稍作辨認之後驚呼出他的名字:“李炬!?”
房東咋成這樣了?
媽的,這幫吸血鬼也太囂張,真像安吉爾說的那樣,隻要不打壓,就會如老鼠一般呈幾何數量級繁衍。
也是房東老哥太倒黴,怎麼偏偏就被挑上,這比中彩票的幾率……還是要高出不少的,整個燕北的吸血鬼族群要全力發展下線,一天新增上千隻血仆還是沒問題的。
李炬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神誌如回光返照一般迅速清明,血紅色的眼睛中央也多了些許黑色瞳孔,視線裏除了血管,還能看見人的麵孔:“長官!”
他看見餘影書,恍惚間沿用了之前的稱呼。
張巡與李大對視一眼:她和這吸血鬼認識,那咱們兩個是不是就能因為留下這吸血鬼一命,從而獲得活命的機會了?
餘影書往前一步,眼見著牛圈裏到處是牛糞,又頓住步伐,遙遙喝問:“你這怎麼搞的?”
“都是我的錯,不重要了……”李炬的視力又開始因渴血症退化,少女明媚的麵孔消失,僅餘無數根血管集合成的身體,其中最稚嫩、也是血液流量最大的脖頸處,尤為明顯。他努力甩頭,將幻覺驅離腦海,央求道:“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求你殺了我吧!”
他早就想一了百了,但又沒有自殺的勇氣,還盼望著能有什麼奇跡發生,這才一直拖到現在。
中二的少年,看過無數奇幻影視書籍,又見自己通過才智和巧合闖入一個旁人不知道的世界,便以為自己是主角模版,等著大殺特殺開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