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不跑了!”
陡然挺拔身軀,仰天大笑,大有睥睨天下之姿態。
“你當真不跑了?”
“當真!”
“果然?”
“果然!”
“你不怕我了?”
“你有什麼好怕的?!”
“我可是鬼哦,我會吸血的——”婉兒聲聲壞笑,一雙眸子由上到下,停在竇寶臍下三寸,“從這裏吸——吸幹為止。”
“休想!”竇寶脖子一梗,“小爺寧死不屈!”
嘴上這麼說,心裏其實挺想試試的。男人麼,好說大話,不足為奇。
“哼!”婉兒語出輕蔑,“裝什麼硬漢子,就你這樣兒的,老娘見得多了。”
可不是麼,野史裏說,上官婉兒身邊男寵無數,不在武則天之下,甚至於為了爭男寵還跟太平公主起了衝突,險些刀兵相見。如此一個閱男子無數的女人,竇寶在她眼裏還不是瓜架上的小冬瓜——毛嫩。
竇寶見自己心思被看穿,呲牙嘿嘿一笑,“大姐果然好眼力。”
改口管小姐稱大姐,竇寶分明對上官婉兒這隻百年老鬼已然沒了興趣。
“你以為你能逃得出這迷離境麼?”上官婉兒如此說道。
“迷離境?”竇寶一呆,“什麼迷離境?”
“哼!”上官婉兒冽他一眼,“你如今身在迷離境,早已遠離人世間,這裏不是茅廁,由不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嗐……”柔聲嬌歎,“我都在這裏困了幾百年了,又能怎樣?不還是沒能找到渡我之生門麼。”
一番話,叫竇寶心虛地咽了咽口水,“你說得可都是真的麼?”
“你個呆頭呆腦的呆瓜,騙你有什麼好處。”
“完了!”竇寶要掉眼淚,“我還沒活夠呢,風月樓的小春娘還等我邀她打茶圍呢……我那倆紫喙畫眉還等著我喂口糧呢……張八郎昨兒在賭桌上贏了我整一千兩,我說好今兒找他翻本的……”
抽抽搭搭,絮絮叨叨,跟個長舌怨婦似的,把男子漢的顏麵全給丟盡了。
“別哭天抹淚了,認命吧。”
“我不甘心呀!”大力頓足,“是姓呂的牛鼻子硬拉我來的,不是我想來的。姓呂的唉——”陡然抬高嗓門,“我罵你親爹親媽八輩祖宗,你害人不淺,你不得好死……”
剛罵了幾聲,還沒等罵痛快,陡然頭頂一聲炸雷,險些沒把竇寶給震散架了。
“可別在口出不遜了。”婉兒忙提醒:“人家聽著呢。”
竇寶打個寒噤,閉嘴老實了。沒法子,落到後娘手裏了,認命遭罪吧。
“你說那姓呂的為何單單抓你到此,他幹嘛不抓別人來?我猜呀,定是你惹著了他,他要教訓教訓你。”婉兒硬充大明白。
“我以前連見都沒見過他,怎麼會惹著他。嗐!是這麼這麼一回事……”
竇寶口齒清晰,說話利索,將在城隍廟發生之事對婉兒講述一遍。
“噢——”婉兒頷首,似是明白了,“如此說來,他是考驗你呢。”
“有這麼考驗人的嗎。他是誠心要我不得好死。”竇寶不忿,大嘴撇到天上去。
“話不能這麼說。”婉兒反駁道:“常言說得好,刀不磨不鋒利,人不磨不成器。看你麵相你也不像是短命鬼,倘你能渡過難關,八成也能成些氣候。”
“就這個鬼地方,我能活下去才怪!”
竇寶自暴自棄,不認為自己是塊材料。
“是不是材料,不也得試試才行麼。此地雖屬鬼域,但與你那陽世並無什麼兩樣。”說著,莞爾一笑,接著又說:“看得出,你是機靈人,而鬼卻大都是糊塗鬼。你一個機靈人莫非還怕糊塗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