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明一走,葉洛便猴兒精了,指手畫腳開始說起房子該怎麼蓋,哪裏用什麼木頭,地基要用石頭的,廚房的灶台要與家具隔開獨立,庫房該怎麼整成獨立的空間……
鄭氏不住點頭,葉湲也湊趣跟哥哥規劃起來,鄭氏還要算賬,趕了兩個出去,讓他們自己規劃,有了想法自己去找樊司吏。
鄭氏這邊聽了周媽報了賬上的事,又讓常媽去請人算修繕廂房動工的日子。
鄭氏這幾天也忙,各家聽說縣長大人的家被燒了,總要派人過來瞧瞧,上司可能就派人送點東西慰問幾句,下級的夫人們便都盛裝上門,表達了震驚和心痛,還要送點禮物什麼的。鄭氏忙著應付這些人已經夠著忙,便任由葉洛和葉湲忙乎去了。
葉洛和葉湲都很興奮,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獨立做事,他們在葉洛的書桌上,很是合計了一番,人工,磚材,灰料,新瓦,木料……葉湲對吃食用品價錢知道的多,但對這些建築用料就不大懂,葉洛也不曾管過,兩人光有想法,但在實際費用預算上有點卡殼。他們隻好去找樊司吏。
樊司吏是個笑眯眯的老頭,最愛下棋,葉湲送過他一副從京城捎來的青瓷福龜紋棋,為的是從他那裏學棋,到底貪玩也沒去過幾次,倒是葉洛常尋他下幾盤。樊司吏見葉洛兄妹來尋他,撚著兩撇山羊胡子笑眯眯地接待了,說起要修縣衙,樊司吏立馬抽出一張縣衙建築圖,指點著這裏要修那裏要改。葉洛不得不打斷他,說起是自家出錢隻修東花廳那個跨院,樊司吏歎氣丟了圖紙,但還是耐心地聽了葉洛兄妹的問題。
“我還以為能趁著縣衙燒了幾間房的事,老爺趁機把縣衙修一修,縣衙好幾處房子都破舊的不行了,每年都是簡單修修,湊合著過。唉,不想還是不行呀!”
葉洛道:“爹也想把縣衙修一修的,但大同兵事多,庫裏根本就沒銀子,哪裏有餘錢呢?就什麼家燒了房子,實在不夠住,還不是自己出錢修,這個賬還不知道縣裏能不能報呢!”
“正堂和太太就是大氣,這麼大筆銀子說出就出了,就為了這份心,我必須幫你們把這屋子建好。”樊司吏抖起精神,“自己出的錢,必須要省著花,不能有了銀子就亂來,說到底不是自己家房屋。我看就這樣,房子都是有建製要求,也不用大改動,圖紙也就有了。至於材料和人工嘛,縣衙庫房裏還有去年修城牆餘下的磚瓦灰料,還有做兵工剩下的木材,人工就從衙裏的工役裏出,因外城修城堡,大同城裏來的多的是工戶和兵戶,叫幾個手藝好的磚瓦木匠,把房子往細致裏修修,也不是大事。這些人,管幾頓飯就是,也不用費錢。”
用縣裏的東西?葉湲倒是想,就怕連累父親官聲,便推了把葉洛,葉洛道:“我們是修自家院子,用縣裏的人工材料,怕是被人說閑話的。”
樊司吏胡子一翹,“誰敢說閑話,東花廳院就不是縣衙了?哪裏有修衙門用自家錢的道理?我給你們算算要用多少工料,寫了單子,你們交給老爺批了,回頭找庫房取去。至於兵工嘛,我找周縣丞,讓他找幾家兵戶中的手藝人來。”說著寫了工料單子,塞給葉洛,還笑眯眯吩咐:“閑時來下棋,我又得了一本好棋譜,有新招教你。”葉洛苦臉,跟樊司吏下棋,十盤九輸,他是怕了。
葉洛道:“父親的意思,總工程還需要您幫監督著。”
“那是自然,這些建築兵工的,我都做了多少年,管人管材料都是熟門熟路,所有事都交給我,你們隻管提要求就是了。”
說定了事,兄妹倆都很興奮。葉洛甚至鼓起勇氣去書房找了葉永明,給他看樊司吏的單子,跟葉永明也說了樊司吏的計劃,葉永明看著樊司吏羅列的那張工料單,不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