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蓮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呼吸內科值班房內，兩個醫生正在酣睡。一個姓張叫張宇，科室裏都叫他張哥，是個年紀稍大的老主治醫生。另外一個是剛本科畢業的規培醫生山喜。此刻，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護士站打來的。原來是病房發生了緊急情況。
“好好，馬上來。”張宇迅速從床上爬起，穿上白大褂，並喊道“師弟，快，趕緊起床，搶救。”
“額？”山喜從睡夢中被叫醒，顧不得打理，山喜立刻穿上白大衣快步趕往病房。
來到病房，護士正在給一個年輕的女病人做胸外心髒按壓，幾個家屬已經亂做一團。旁邊的女兒無比焦急，年幼的兒子已經嚇得嚎啕大哭。“啊，果然是10床。”山喜心裏一顫。
“來，霖姐，換一下手。”山喜皺著眉頭說道，接過護士的手，馬上給病人開始按壓。
“腎上腺素1mg靜推，準備氣管插管，去儀器室把除顫儀推過來。請ICU過來協助搶救。”張宇立即開始組織搶救。
張宇在床頭進行氣管插管。山喜則在一邊做胸外心髒按壓。
“喂，ICU嗎，這邊是呼吸內科，有個病人出現呼吸心跳驟停，麻煩過來協助搶救。”護士正打電話搖人。
半個鍾後，按壓仍在繼續。山喜盯著心電監護。並沒有恢複正常的竇性心律。
“評估一下。”張宇說道。
“瞳孔縮小，未聞及竇性心律，未觸及頸動脈搏動，胸廓無起伏，四肢濕冷。”山喜滿頭大汗，眼神急切地望向張宇。“師兄。”
“腎上腺素1mg。繼續按壓。家屬出來一下吧。”張宇想了一下說。跟出病房的患者丈夫，女兒也夾著眼淚跟了出去。
10分鍾後，丈夫臉色鐵青地走了進來，帶著嚎啕大哭的女兒。張宇已經向家屬解釋了搶救成功的可能性，並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而這對父女還並不打算放棄。
病人是個年輕的母親，她得了一種病叫煙肺病。此時，她的肺已經纖維化，整個肺現在如石頭一般，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吸入新鮮空氣，再大口吐出。這幾天，她每天如同溺水一般痛苦地在病床上掙紮。但溺水的人幾分鍾可以解脫，而她卻不能。
從5年前開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種有毒化學煙霧，因第一次出現是在太平洋一個叫坎邇的地區，因此叫坎邇煙霧，時不時地在全球肆虐。每個吸入有毒煙霧都會導致肺功能快速進行性下降，最終呼吸功能衰竭而死，國際上叫煙肺病。死於這種病的人已不在少數。
此刻，搶救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即使3個人輪流按壓，山喜雙手也已經逐漸酸痛無力。山喜滿眼疲憊，已經累得無力思考。但他不知為何就是不想放棄。
簡單的休息後，山喜再次上前，索性不跟護士換手，因為看得出來護士已經累的沒力氣。而他也全憑一股信念在支撐著。
“山喜，山喜。”護士輕聲叫著，暗示他不必這麼賣力，已經沒多大希望了。她看不懂山喜為何如此執著。
再次評估患者並沒有恢複心跳。
張宇一轉過身，發現家屬急切又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
“已經走了。”他隻能無奈地說道。
瞬間，悲戚的哭聲撕破長空，響徹科室。患者女兒，年幼的兒子瘋一般趴在母親身上，搓著母親的身體。饒是已經見過無數生離死別的老張，此刻眼裏也閃過一絲悲傷。
山喜此刻眼神呆滯，麵無表情。看著這張憔悴慘白的臉，內心如大江翻湧，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