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自己全部的行李。
或許是要走的緣故,老黃狗在池邊的每一棵柳樹下,都做了記號。
陸無生不由得罵。
又不是不回來,你哪兒來這麼多尿?
老黃狗沒有理會他,依舊滋滋不倦,畢竟它沒有行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它親手種下的這些柳樹。
生怕自己不回來,被別人挖了去。
所以,每一株都精心澆灌。
出了院門,陸無生踏上了鎮子裏的青石板。
老黃狗如往常一般,跟在他身後。
來往的居民客客氣氣的對自己打著招呼。
賣豆腐的劉寡婦,開私塾的陳夫子,殺豬的牛二,打更的黃三……
這些人麵孔熟悉,聲音親切,幾句寒暄後,便遠遠地落在了自己的身後,逐漸變成模糊的輪廓。
陸無生沒有去過南州城,隻是根據申屠晁的記憶得知,大周南境的江湖人,都會去南州救急。
來往的過江龍,在南州彙聚,為了銀兩,便會化作取人性命的殺手。
所以,陸無生去南州,大抵是為了掙錢。
陸無生這般想著,天色便逐漸暗了下來。
鎮上開始亮起了零星的燈火,絲絲縷縷的炊煙,伴隨著熱油下鍋的“滋啦”聲,格外的暖人心脾。
偶爾響起的犬吠,添了幾分生動,卻引得老黃險些張嘴,勢必要一較高下。
隻可惜,將要遠行,怕是張嘴也鬥不出個結果,老黃狗索性忍了下來。
隻能任由那不知名的家犬狂吠,平生了幾分鬱悶。
月牙如鉤,從雲層裏探出,銀色月華,如一張柔軟的地毯從鎮頭鋪到了鎮尾。
陸無生在張家府邸前止住了腳步。
那是一不算太大的府邸,門口掛著一對燈籠,半掩著的門下,是一個打著瞌睡的老仆。
裏麵傳來孩童的嬉鬧聲,絲毫沒有富戶家的盛氣淩人,反倒多了幾分平和自然的味道。
張家這些年生意做的越發的紅火,生意據說都做到南州城裏去了。
加上又添了張庭生這個公子,全家正打算遷往南州。
陸無生來,是要坐一趟順風車的。
此去南州三百裏,雖不算太遠,可陸無生卻不認路,哪怕有申屠晁的記憶打底。
可南州城和白水鎮中間相隔數座大山,三百裏山路,極容易迷失方向。
更別說,陸無生現在身上的銅板,連一輛牛車都雇不起。
全靠一條腿翻山越嶺,風餐露宿,純粹是受罪。
不如欠張家一份情,騎馬飲酒,一路醉醒到南州。
陸無生走上前,叫醒了門下瞌睡的老仆。
不一會兒,張家富戶便搖晃著肥胖的軀體趕了過來。
在月色下,活像一顆白白胖胖,圓滾滾的元宵。
“陸先生,快請進來。”
或許是陸無生治好過張家公子的緣故,整個張府都對他頗為敬重。
再加上鎮子上那些神神叨叨的傳說,更讓這些人堅信,這位在鎮子外賣香燭的家夥,有著別樣的本事。
所以更多了幾分敬畏。
陸無生對著張富戶微微拱手,被迎入正堂後,言明了來意。
可不料對方聽完之後,竟愁眉不展。
“陸先生,不滿您說,最近這南州三百裏山路可不太平。”
“就連我家的生意也常常受阻。”
“我家中正準備搬遷南州,特意請了南州城的武師們來護送。”
“所以要想同行,還需陸先生多等上些日子。”
“若是陸先生不嫌棄,大可在我府上先住下,等那些武師到齊了再動身也不遲。”
陸無生沉吟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
他本就不急,況且自己恰好沒有去處,在這張府住上幾天,有吃有喝,倒是自在。
到時候,這一路上若是真遇到什麼危險,自己出手,便也算還了他這人情。
於是,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