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生有些意外,自己出刀,便是天星刀三式殺招之一。
對方能夠接下來,應當是實力不俗。
“裏麵的兄台,我兄妹二人路過此地,天色已晚,無處歇息,可否借個地方?”
男子聲音渾厚,哪怕受了陸無生一刀,也並無惱意,反倒是極為客氣道。
荒外,古廟,火堆,加上女子,自然是要出一些事端的。
陸無生並不意外。
對於自己的實力,他如今有了一定的認知,尋常的武道真身,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所以,淡淡開口道。
“請便。”
話落,一男一女順著月色進了門來。
男子生得高大,猿臂狼腰,眉毛濃密,雙目有神。
腰間斜挎著一把長刀,渾身氣息藏而不發,如同深淵。
年紀不過二十歲上下,竟是一位真身境的存在。
女子模樣俏麗,一身黃衫,如一隻好動的小貓,好奇地打量著陸無生和李玉嬋。
“北府崔平川。”
男子抱拳,滿是江湖味道。
陸無生沒有抬頭,撫過手邊的天星刀,不知想到了什麼。
幽幽道:“江湖人,申屠晁。”
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莫非申屠兄也是來爭這綠林之主的位置的?”
陸無生淡淡道:“沒興趣,我是來殺人的。”
崔平川一愣,在火堆旁坐了下來笑道。
“竟然如此之巧?”
“在下也是來殺人的。”
陸無生順著躍動的火光望了過去,男子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自己。
虎頭腰帶,追風刀,加上北府二字,申屠晁曾經的記憶湧了上來。
官府的人。
不是普通的衙役捕快,大周的追魂人,類似於前世的錦衣衛,遍布各州各府。
隨便一位都實力強大,行事更是張狂。
隻是這一位,似乎沒有大多數追魂人淩厲的煞氣。
連身上的袍子都顯得老舊,滿麵的風塵,像是孤寂流浪的江湖刀客。
“北府的酒,嚐一嚐?”
對方拋過來一個酒囊,上麵印著一個崔字。
躲在他身後的女孩,眨巴著大眼睛,倒是十分可愛,隻是怯生生的,估計陸無生的那一刀,嚇住了她。
“多謝。”
陸無生接過酒囊,大口灌入。
酒很烈,好似一把刀子,從咽喉一路劃到胃裏。
微微一呼氣,渾身便都是熱騰騰的酒氣。
陸無生眼前一亮道:“好酒。”
他是好酒的,白水鎮的酒多是寡淡,唯有張家的酒水,合他的口味。
隻是張家的酒,綿香柔和,回味悠長,少了幾分酒的烈性。
但今日這酒如刀,滿是江湖的味道,一口下去便是氣血翻湧,最合適殺人前飲用。
對方大笑起來。
“申屠兄喝了我的酒,可要助我殺人才行。”
陸無生將酒囊一拋,淡淡道:“酒太少。”
崔平川伸手接住酒囊,眼神一凝。
“十五位響馬,賞銀可不少。”
“事成之後,人頭歸我,剩下的就當是申屠兄的酒錢。”
陸無生沉吟了片刻。
指著門外那匹紅如烈火的駿馬道。
“再加一匹馬。”
崔平川一愣,眼裏閃過一絲不舍。
他沉默許久,順著屋內搖曳的火光朝門外望去。
門外紅如烈火的駿馬發出一聲嘶鳴。
鼻竅中噴出兩道白霧,顯得十分神駿。
那是一頭靈獸,可踏風雪,渡江河。
日行三千裏,曾數次救過他的性命。
相處多年,哪怕是最落魄的時候,崔平川都不曾想過賣馬。
屋內,一下子靜了。
破舊的廟門半掩著,朔朔的冷風灌進來,將火堆旁的草屑卷至半空。
崔平川握緊了手中的酒囊,狠狠地灌了一口。
聲音沙啞。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