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風鈴搖晃。
午後的烏衣巷,空蕩蕩的。
一個斷臂的男人,牽著一匹馬,站在了棺材鋪的屋簷下。
他斜戴著鬥笠,露出半張滄桑的麵龐。
左手提著一把刀,還有著淡淡血腥味道。
孟書生朝外看了一眼。
“認識?”
陸無生沉默了半晌道。
“認識。”
“欠了我不少銀子。”
孟書生哈哈一笑道:“那就快去,我看那漢子挺富的。”
“說不準是來還債的。”
陸無生起了身,從一旁的院牆上摘下一把刀。
大步走了出去。
那是追風刀,北府的差人們,常配這種刀,殺人不沾血,快若追風。
陸無生來到了崔平川麵前。
幾十天不見,那個豪氣幹雲的漢子,似乎蒼老了許多。
鬥笠下,稀疏的胡冉都有了些許灰白。
隻不過,一身的氣息,竟然要比當初在王屋山裏還要深厚數倍。
也不知他到底遇到了什麼。
“申屠兄?”
對方沒了雙眼,卻能感知陸無生走近。
“是我。”
聽到陸無生的聲音,崔平川鬆了一口氣,從馬匹上拿下了一個包裹。
沉甸甸的銀兩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萬三千兩,分文不差,這是你我的約定。”
陸無生沒有去接,隻是道。
“你還欠我一頓酒呢。”
崔平川沉吟半晌,歎出一口氣道:“隻怕是要欠著了。”
陸無生沒有說話,徑直走到馬匹邊上,摘下了那個老舊的酒囊,折身回到了院裏。
裏麵很快傳來孟書生的叫喊聲。
“哎哎哎,這是我酒,別倒,別倒!”
“貴著呢,給我留點兒!”
片刻後,陸無生提著酒囊出來了。
“留著路上喝。”
“算你欠我兩頓酒。”
“下次可別賴賬。”
崔平川身軀輕微的一顫,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什麼。
拿了刀,將酒囊在腰間綁了,側身上馬。
道了一聲“保重”,便匆匆離去。
陸無生看著那漢子策馬的身影,逐漸模糊,最終隻剩下一條空蕩蕩的小巷。
這才拎起櫃台上那沉重的布包,回到了院子裏。
“我說陸兄,你拿我那一壺酒就換了這個?”
“十萬兩都不一定能買我一壺清酒!”
“你真是……”
孟皓然無奈搖頭,這家夥是真不知道這一壺酒的價值啊。
內含儒道氣運與機遇,別說十萬兩了,百萬兩銀子都不一定喝得到一口。
也不知崔家那小子喝了會不會出事。
畢竟儒道氣運玄奧,天知道會起什麼反應。
也就是麵前這個怪胎,一連喝了這麼多天,都不見任何效果。
屬實讓自己疑惑。
陸無生沒有理會他,而是將布包打開了來。
“嘩啦——”
銀閃閃的銀錠四散開來,孟皓然的聲音戛然而止,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因為在銀錠中間,竟然立著一尊漆黑的雕像。
三麵八臂,如同地獄厲鬼。
散發著陰森可怖的氣息,仿若下一秒便會活過來一般!
看上一眼,腦海中都會有陣陣魔音回蕩。
“這是何物?”
陸無生不解道。
這一尊雕像,不管是在申屠晁的記憶還是諸多響馬的記憶中,都查不到任何一絲痕跡。
可它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人心悸,顯然不是凡物。
已然是超出了陸無生的認知。
而一旁的孟皓然被震撼到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崔家那小子,竟然拿到了這東西!
拿到也就算了,可對方還將它送給了陸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