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幕布般蓋了下來,南州城外蒿草橫飛,四處都是幹枯扭曲的樹枝。
南州城附近是沒有河的,傳說是遠處的王屋山在南州生根發芽,吸走了這南州城附近的生機。
所以,南州城外,便是陰風陣陣,蒿草橫飛,數十裏都不見一處人家。
陸無生恰好頂著大風出了城,才走了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鶴鳴。
如洗的夜空裏,一隻白鶴在紛飛的蒿草中振翅而來。
穿著青衣的書生,從白鶴背上一躍而下,落在了陸無生麵前。
“你真要去?”
陸無生望著黑峻峻的荒野,沒有回答他。
隻是輕聲開口道。
“你覺得,他能走出這南州嗎?”
孟書生低頭一歎。
“很難。”
“他屠了北府,殺了各方勢力布下的暗子。”
“北府、和光寺、邊軍、六大家族,十多方勢力都想知道他在王屋山得到了什麼。”
“這是一張大網,來的人,實力都不會弱。”
陸無生沉默了半晌,抬起頭來道。
“這些人本都是我殺的。”
“神相也在我這。”
“這張大網,本該是朝著我來的。”
“他心裏清楚,所以才會逃。”
“不管他死在路上也好,還是逃出生天也好,便與我都沒了幹係。”
“可他還欠著我兩頓酒,我不能看著他去死。”
“萍水相逢,送君千裏,我認這個朋友。”
孟書生無奈道:“可你也得考慮一下實際吧?”
“來的可不是什麼小嘍囉,都是凝聚了金身,鑄就了真身的強者。”
“一尊神相,牽動的勢力,你得好好掂量掂量。”
“就算是我這等奇才,都不敢正麵硬抗。”
陸無生看了他一眼道。
“所以你懦弱。”
孟皓然氣得臉色發白。
“我懦弱?”
“你不知道,我當年連皇帝都敢揍?”
“千夫所指,我巋然不動,我懦弱?”
“我孟某人三歲識千字,五歲背行詩,七歲就是天下聞名的儒道天才!”
“你說我懦弱?”
陸無生斜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敢跟我一起去嗎?”
孟皓然的聲音一下子就微弱了,幹咳了一聲。
“咳咳,這個嘛,得從長計議是不是?”
“畢竟那麼多勢力……”
陸無生背著手,幽幽一歎。
“孟兄,我稱你一聲孟兄,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
“有一隻猴子,集天地氣運而生,習得本領,稱齊天大聖。”
“踏碎淩霄,橫掃十萬天兵,威風自在。”
“可你猜他後來怎麼樣了?”
孟皓然自然聽陸無生講過這個故事。
聽到對方說,那齊天大聖橫掃淩霄寶殿,十萬天兵拿他無可奈何的時候,自己也曾熱血沸騰,不能自已。
隻是一直不知後續。
此時陸無生問起,讓他一愣不由得反問道:“那後來如何?”
陸無生提著刀,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清冷的聲音,在茫茫夜色中傳來。
“那猴頭敗在了佛祖手下,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成了一條聽話的……”
“狗!”
孟皓然身軀一顫,心頭好似閃過道道雷霆。
他苦笑一聲,抬起頭想向陸無生說些什麼。
可朔風陣陣的夜色裏,哪裏還有陸無生的身影。
白鶴靜立,南州城的野外,一名青衣書生,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