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火爐的老天魔四十年沒有合眼,每日叫囂著要殺上九天去。
他每喊一聲,那爐子裏的火就越旺一分。
山穀的盡頭,傳出郎朗書生,一名長衫青年,手持書卷,不斷在原地打轉。
唯有林九川,日夜磨劍。
那一根碗口粗的滾木,已經被他打磨的越發銳利,靈巧。
……
仙山下,天色清朗。
山穀裏的氣候,似乎總是明媚如春。
陸家的院子裏,氣氛安靜的有些可怕。
這一天,陸停舟沒有下河。
他坐在門檻上,愁雲密布,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身後隱隱約約傳來,陸無生氣若遊絲的呻吟。
依舊是那句話。
“老狗,酒……”
“酒……”
那聲音仿若臨死之人,無意義的呢喃,好似催命一般。
被“種”在地裏的陸無生,發絲已經掉落了大半,露出坑坑窪窪的頭皮來。
眼珠早已經腐爛,隻剩兩個空蕩蕩的血洞。
他爛掉的軀體,已經開始在土壤裏生根發芽。
陸停舟不忍回頭再看,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從三天前起,那河水裏的水,就對他不起作用了。
坐在門檻上的陸停舟想不出辦法來,隻得一聲歎息一聲。
這一天,被困在火爐的老天魔來了。
他是背著那火爐來的,熾熱而巨大的火爐幾乎將他壓得撲倒在地上。
他看到被埋在土裏的陸無生,眼神絕無僅有的清醒。
老天魔趴在地上,仔細看著陸無生。
似乎要瞧出他是不是裝的。
“我從沒想過你會死。”
“可你現在這樣子,分明是要死了。”
“你說過的,你有把握,你帶著我賭。”
“這困龍陣我們破了,可後麵竟還有這樣大一個局。”
“放心,我會幫你報仇。”
陸無生聲音沙啞,被埋在土堆裏艱難道。
“老……老騙子,別騙我。”
“我,我就要變成樹了。”
“我想不起來好多事,你說,我會死嘛?”
他似乎清醒了些,認出了來人。
老天魔背上的爐火忽然又旺了些,壓得他幾乎撲在了地麵上。
他用四肢死死的撐著,身上的青筋暴起,汗水混著血水不斷滴落。
他張口想說,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最終,陸無生閉眼,搖了搖頭道。
“走吧,走吧。”
“不重要了。”
話落,老天魔背上的爐火陡然一輕,趴在地上的老天魔,變狠狠地朝陸無生磕頭下來。
“砰!”
“老陸,這一跪,我欠你的。”
“你若是死,我會帶著你的棺,上九天要個說法。”
老天魔說罷,起身,又背著火爐,離去了。
……
仙山之上,渡厄真君,冷眼看著這一切。
在她對麵,此時坐著的,是一位背著黑鍾的少年。
“敢問仙尊,我元君府的神通如何?”
“他都已經這般地步了,你還認為此人能活?”
渡厄元君帶著一絲淡然的笑意。
元君府裏,愛恨情仇可是不得了的大神通。
對此,她有著絕對的自信,哪怕對麵坐著的是一位仙尊。
陳苦望著山下,那埋入土裏的陸無生道。
“我信他。”
“否則,我何必入這一場局?”
“要知道,下棋之人,可不是你我,天外可有人看著呢。”
陳苦目光複雜,抬頭看向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