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搖晃,雪白的花瓣竟如下雨般,落滿了二老的肩頭。
堅實挺拔的樹幹,不知何時化作一個青年的臂膀。
他將兩位老者攙扶起來,又將那粗布衣裳披在身上。
腰間的嗩呐倒是嶄新,大手一揮遍地的枯葉,竟然化作無數紛飛的紙錢。
凋落的枯枝,便化作一頂露天轎子。
陸無生將二老放在轎上,如今他身形高大,將轎子背在身後。
青絲如瀑,生機勃發。
院落裏還未死的黃狗一個打挺站了起來,圍著陸無生驚喜的狂吠了幾聲。
從地下刨出了天星刀。
嘩啦啦——
院落裏紙錢紛飛,陸無生手持天星刀,目光如電,將腰間的嗩呐一提。
一道嘹亮的嗩呐,頃刻間刺破雲霄!
……
仙山之上,渡厄元君見到這一幕,臉色微變。
“怎可能,他……他真活過來了?”
“不上九天,以精血灌注,起死回生,這不合大道法則!”
一旁的陳苦,盤坐開口。
“你莫忘了,他可不再大道之內。”
陳苦似笑非笑,看向仙山下的陸無生,眸子裏神色複雜。
“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斬斷那金鎖!”
渡厄元君怒喝不止,可下一刻山下的一切便讓她失去了理智。
嗩呐之聲,幾乎直上九天,那起伏的音律之中,似乎潛藏著莫名的規則。
天星刀出鞘,帶出漫天星光。
僅是一刀,便將那金鎖扯斷!
“不可能,不可能!”
“這金鎖,連真仙都可輕易困殺,就算是仙尊也脫身不得!”
“豈會如此輕易被扯斷!”
“難不成他心頭半分情誼也無?”
渡厄元君低聲嘶吼,眼中發紅。
山下,陸無生才堪堪踏出院落,那奔湧的大河便已經漲水至此。
水流奔湧,浪花足有數米之高,好似孽龍一般,要將陸無生吞沒。
他背著兩位老者,手持嗩呐,輕聲歎息。
背後的院落裏,一棵巨大的樹木正在由實化虛,漸漸凋零。
“忽如一日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潮水漲,金鎖斷,方知我是何人。”
“吾前世孤苦,流落人間,二老血肉澆灌,才有了我性命。”
“雙親在上,還請坐穩,孩兒這就渡河!”
陸無生眼中無懼,任由那浪花襲來,輕輕一踏,竟如飛鳥般躍起。
那大河無邊無際,便是飛鳥也見不到盡頭。
此時水浪洶湧,隻要一碰水麵,便會被吸入水底,更無法飛行。
這是情河的特性,哪怕是大羅金仙來,也不得飛過。
陸無生的身軀眼看就要墜下,觸及到那浪花。
可很快,陰風大作,無數的紙錢飛來,猶如匹練蛟龍,彙聚於陸無生的腳下。
硬生生在這情河之上,鋪出一條路來!
終於,不知過去多少日,陸無生踩著紙錢,抵達了彼岸。
幾乎是在刹那間,背後的情海消散,陸停舟的灰發轉青。
馮玉真由老嫗又化作冰冷的仙子。
仙山之下,賀知書收起竹簡,驚喜的朝著眾人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