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洲倒也沒推脫,從案上無比自然地拿起蘇暘剛用過的茶杯,放在唇上抿了一口。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唇落下的位置恰好與蘇暘濕潤唇印重疊。
蘇暘隻覺剛剛那一口茶喝得實在不值,苦便不說,連嘴巴都發起了幹。
“甘甜無比,宛如仙露,好茶,好茶。”
滄洲語氣正經,似乎是真的在評價這茶滋味如何,含著笑的眼卻一眨不眨盯著蘇暘,把他盯得羞惱。
“這茶苦澀非常,滄大人是怎麼品出甘甜之意的?莫非滄大人果真異於常人?”
滄洲微微一拱手,禮數做得周到,先把這油嘴滑舌的歉給道了。
“實不相瞞,下官也不懂品茶之道,這茶中滋味雖不清楚,不過品人,倒是會上幾分。”
饒是蘇暘對她脾氣再好,被她三番兩次吊兒郎當調戲,此刻也不免沉下臉,咬牙道。
“滄洲,你把本官當什麼了?”
當成那些可以隨意調戲的小太監,還是青樓裏賣身逗樂的玩物?
蘇暘骨子硬,見他有些生氣了,滄洲才緩緩坐到他身邊,把他僵著的臉掰向自己這一邊,柔柔笑道。
“我因中藥毀了掌印清白,自然是要負責的,既已行過夫妻之實,那自然是把掌印當成……我未過門的夫君啊。”
蘇暘聽到前麵的話,就隱隱覺得不妙,到後麵那句“夫君”,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腦子被炸成了漿糊。
他的臉紅得幾乎要冒起了煙,從前看他人夫妻恩愛,他並不覺得有什麼,此時滄洲隻叫了他一聲,他幾乎要把魂都落沒。
滄洲想要娶他,想要和他成為夫妻,想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蘇暘抿了抿唇,心道,想得美,前世之仇還沒報,倒想和他成親了,難怪一副混賬樣子。
至少……至少也得等他再消消上輩子的氣,才能考慮答不答應。
“掌印可是也心悅滄洲?”
蘇暘愣愣看著她,那雙狐狸眼在這張清淡臉上也不覺突兀,此時靠近了一眼,隻覺得像會吸人一樣,進去了就出不來。
他入了迷似的,腦子也暈暈乎乎,不知不覺就點了頭。
莫非是真的施了什麼媚術?
待他回過神來,卻是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起來,活像屁股被針紮了似的。
“你……你隨我來。”
他也不管身後人反應如何,直愣愣地往前走了,步伐格外僵硬。
……
監牢裏,蘇暘坐在太師椅上,恢複了冷血殘酷的表象,垂著眸漫不經心打量地上的人。
張海福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的舌頭,牙齒已經被通通拔下、敲碎,連指甲都被一一用剪子拔下來。
渾身血跡不知是用什麼刑具弄出,黑乎乎的一片,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宛如一灘爛肉,還散發著惡心的氣味。
“滄大人,你說該如何處置他?”
滄洲還當真認真思考了片刻,看著一旁的炭盆,本想讓他來一個吃炭,卻在想到時卿時驟然停下。
這人進入三千小世界,也算是一番曆劫吧,若是造太多惡孽,反倒不利於神魂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