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自是昳麗勾人,自成一番風情,身子跟沒有骨頭似的軟軟靠著,那雙黑沉的眸裏全然是漫不經心的挑釁。
好一個小人得誌!
李铖晏心中鬱結,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抬劍便是要朝那人刺去。
劍行至中途,卻被一股阻力生生止住,竟是兩根手指。
那劍在滄洲纖細手指上留下一道血痕,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來,長劍顫了一下,被慌張收了回去。
“我不是要傷你……”
“我這些年助你一步步走到今日,隻求他一人,從此你我兩清,你不再欠我任何東西。”
滄洲沒有接他的話,冷著眸子把話挑明了,不給他們留任何餘地。
這話說得既薄情又冷靜,十年謀算隻換一人,怎麼看都像是她虧了。
她匡扶皇室有功,待到李铖晏上位之時,什麼高官厚祿不能得到,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也是唾手可得。
暗藏了這麼多年的算計謀略竟隻比得上蘇暘一人的性命,多麼諷刺啊。
李铖晏不甘,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在對上滄洲波瀾不驚的眸子時,終於一點點熄滅,敗下陣來。
他的肩膀慢慢縮了回去,頭也垂了下來,滄洲既已拿出這事作為籌碼,他又怎麼可能再步步緊逼。
“收手。”
他手腕緩緩抬起,語氣沉重,對著身後一眾刺客道。
滄洲微笑,朝他躬身行了最後一個臣子禮,他卻先紅了眼眶。
“若是要走,就盡快走,晚了我若是反悔,萬萬不要怪我。”
“多謝皇子體恤。”
滄洲含笑看他一眼,頷首示意,轉身回到房門前,自然而然地用手捂著另一人的手。
不知說了什麼,青年眸中散發丁點在九千歲臉上不會出現的笑意,撒嬌似的往她身上貼。
看到兩人這習慣性的小動作,李铖晏眼裏又熱起來,朝那邊喊道。
“滄洲,你莫要後悔今日所言。”
滄洲意外他還沒有走,頭都沒轉,聲音輕柔卻沒有任何猶豫。
“不會。”
說罷,滄洲攬過蘇暘,也不再和他做多餘的交談,回了房裏。
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一筆兩清,再無瓜葛,往日師生情分,在今日一筆劃過。
視線被一扇門阻斷,李铖晏還是看著那處,暗衛們都擋在房門外,拔出的刀還未收回,與他們對峙著。
就算李铖晏不願看在往日情分,同滄洲清算這筆賬,滄洲也自有後招。
這房門的暗衛和沒現身的暗衛加起來,他們這幾個小小刺客便如同甕中之鱉。
李铖晏若是不答應,便走不出這東廠,不管他吃軟還是吃硬,他都隻能同滄洲交易。
在他心急之下進入東廠的這一刻,他就輸了。
李铖晏終於下令:“撤。”
暗衛得了滄洲的令,沒有攔住他們,一眾刺客又重新融入夜色,悄無聲息。
*
回到房間,滄洲把火爐拿進了些,又讓下人拿了一壺熱茶來,給蘇暘暖了暖身子。
“外麵夜寒,你受著傷還往外麵跑。”
蘇暘把她的手抓緊了些,往被子裏捂,眼神幽幽看著她,意有所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