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洲回到空間裏,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時卿坐在桌前愣神的模樣,兩眼發空望著她進來的方向,明顯是在等她。
滄洲輕笑一聲,幾步走了上去,時卿像是從思考中驚醒,目光實質性地落在滄洲身上,在和她對上視線時卻微微閃躲。
滄洲忽視了他不知源自何處的別扭,直接在他麵前盤腿坐了下來,這下時卿便是想逃避也逃不了。
離得近了,才發現他的魂體已經完全凝實,變得更加誘人……
滄洲手指微頓,不是心理上的吸引,而是身體……不,靈魂上的吸引。
像是裏麵有什麼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不斷催促著她去拿回來。
滄洲的目光過於露骨,惹得時卿身子越發僵硬,連臉頰都發起了燙,手也不安地捏住桌角。
滄洲抑製住那股莫名的衝動,正事要緊,等她拿回記憶,自然所有的謎團都會解開。
這段旅程,終究還是要結束了。
“交易結束了。”
時卿捏著桌角的指節用力幾分,沒有說話,滄洲便繼續自顧自說道。
“我替你重聚神魂,當初說好的條件,主神大人也該兌現了吧?”
她就這樣靜靜看著時卿,目光仿佛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在描述一場客觀公正的交易。
“不要……不要叫我主神大人。”
時卿終於抬起頭,卻艱難地說出一句滄洲沒想到的話,她笑意更甚,單手撐著腦袋疑似不解道。
“不叫你主神大人,難道要直呼你名,時卿?或者,你想如同在小世界那般,我叫你阿卿?”
時卿抿唇,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小小黑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緒,直到滄洲湊的越發近了,才輕聲道。
“叫我時卿就好。”
滄洲本來與他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現在故意湊近,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
時卿至始至終沒有躲,滄洲也沒有識趣地退回去,反而變本加厲,將視線從他的唇移到他的眼睛,才慢條斯理道。
“所以,時卿,你該給我記憶了。”
時卿這兩個字被她咬得極重,在嘴裏繞了一圈,才放出來,多了些繾綣意味,如同呼喚情人。
她說話時有微小的氣流撲在時卿的臉頰、鼻尖以至唇瓣,如同湖水一般清冽,卻又燙的嚇人。
時卿不自覺咬唇,移開視線不再看她,右手手心上舉,右手的上方便緩緩浮現出一盞魂燈。
狀如蓮花,又似烈火,暗金色燈盞,裏麵燃著的火焰卻是極詭異的暗紅色。
滄洲隻消一眼,便看出那火源自於她,是她的魂燈不錯了。
和夢裏那盞一模一樣。
“我夢見過它,那時在它旁邊還有一台棺木。”
時卿身軀一震,安靜的眸這時才流露出別的情緒,眼睛瞪大了些,目光隨即又漸漸黯淡下去。
原來那時她竟還在嗎?竟是這麼不願,見他一麵嗎?
想到此,他臉上浮現出一點苦笑,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滄洲和他呆了這麼多個世界,一眼過去,便知道他這是逃避的表現。
給個記憶跟要了他命似的,難不成真做了什麼虧心事?
滄洲心裏戲謔道,對這記憶越發好奇。
究竟是什麼樣的羈絆,勾勾扯扯拉出這麼多的混亂?又是發生了什麼,讓時卿一副傷感模樣?
在她細細想來這點時間,時卿終於又開了口,隻是同往常相比,猶豫糾結了許多。
“滄洲,你可想好了?也許,這記憶本就是你不想要的呢?”
他似乎知道什麼隱情,並為此而擔憂,又猶猶豫豫不肯說出來。
滄洲一向不喜這種打啞謎的感覺,沒有猜到底發生了什麼,直接道。
“不管以前的我想不想要,現在的我想要這記憶,你莫不是反悔了?”
時卿聽見這話,也不再多說什麼,魂燈的焰火受到神力驅使,變強了幾分,隨著兩指轉動,這燈苗竟直接朝滄洲飛去。
就像是魚兒入水,那燈苗入了滄洲眉心,隻能感覺到微微一燙,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滄洲魂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