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鍾離鷙這次極力的反抗，蒼雲翼隻好暫且作罷，白護這小子太耽誤事兒，有用的事沒做幾樣，絆腳石倒是當的得心應手，之後若是用不上他得趕緊給他打發回去。
鍾離鷙倚靠在車內的角落裏，眼神依舊警惕著一邊的“餓狼”。
蒼雲翼淺歎一聲，主動靠向另外一側，“大人別緊張，您不應允，在下不會再做什麼出格的事兒了。”
鍾離鷙審視著那對深邃瑩透的紫眸良久，確未察出半點欺騙之意，心下稍稍放鬆了些，姑且信這人一回。
蒼雲翼暗自苦笑，大人這眼神兒怎麼跟審罪人似的。
“剛才那老妖喚你殿下，你……”
“我哥是當今魔尊，如果按你們人道的規矩，在下大概算是個王爺。”
“你之前怎麼沒提及自己身份？”鍾離鷙有些意外，蒼雲翼竟然直言不諱，看來他似乎並沒有打算隱瞞的意思。
“在下隻是覺得這個不重要，提及反而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過，入鄉隨俗，在下在人間的身份就是您的護衛，您的仆，大人不必在意我在原處是何等身份。”
“……”
“大人，於您而言，在下是什麼身份很重要嗎？”蒼雲翼見鍾離鷙不作聲，往前挪動了一些。
“……我知道了，待在那兒別動！”鍾離鷙神色又立刻警惕起來，抽出短劍橫在二人之間，“保持這個距離！”
“……好。”蒼雲翼莞爾，聽話的坐直了傾斜的身子。
“你答應那老者的請求了？”
“在下如此善良親和，肯定會答應啊。”
“好好說話！”
“……到時候就得看那狼崽子自己造化了，萬一誤傷被弄死了，在下也無能為力。”
“我以為你是個不怕麻煩的人。”
“那得要看這麻煩是誰給的，若是大人有求於在下……”蒼雲翼嘴角一彎，抬手輕撫了一下鍾離鷙的臉頰，笑道：“在下自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少貧！”鍾離鷙一對俊逸的眉毛微蹙，側首躲開溫涼的指腹，這個人說話簡直是不著邊際。“說話就說話，手老實點！”
蒼雲翼無奈收了手。
“求你這般費事，他們自己去救人不好麼？”
“大人您這話說的好像在下多麼不近人情一樣。”
鍾離鷙冷哼一聲，“難道不是麼？”
“剛剛大人也都看見了，那些狼族大部分都是野獸形態，化作人形的寥寥無幾，據說妖王死後，妖界便分崩離析，互相內鬥，妖狼族作為上一代妖界的統治者自然成為眾矢之地，修為尚可的估計已所剩無幾，那老妖的妖丹之所以受損無法維持壯年體魄，應該也是在內鬥中被其他妖族所傷，狼族所有的希望自然都寄托在伏猖身上，伏猖若死了，妖狼族或許就要麵臨覆滅的境地，而對方不僅是個半魔還聯合了其他妖族。”
蒼雲翼漫不經心的掃了眼道路兩旁後退的樹影，嗤笑一聲，“一堆老弱病殘，真要去救，怕是‘狼’入虎口，徹底絕後了。”
“可你要處理國師的事他們既已知曉，何必冒險擋你，坐等收漁翁之利不是更好？”鍾離鷙有些疑惑，但當與蒼雲翼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四目相接時，又忽地恍然，“他們是怕你處置國師時一並肅清其他人？！”
蒼雲翼勾笑，“大人果真聰慧。與其說是求我救人，不如說是求在下殺那半魔時別波及了伏猖。”
“那你上回為何要給他留活口？”
“妖王臨死前在下答應過留他兒一命。”
“既然你對老妖王許過諾，那他們自然不必擔憂，此舉豈不是還是多餘？”
望著流轉月色的淨澈碧眸，蒼雲翼被此刻鍾離鷙的天真逗笑，“大人，在下沒有那麼高尚，妖王對在下又無恩德，甚至殺我魔兵無數，在下為何要對他守諾？”
蒼雲翼唇角帶笑，眸中劃過狡黠，“況且，在下說的是饒他兒子一命，上一次，不是已經饒過了麼？”
聞言，鍾離鷙眉間神色逐漸複雜，眼前這人有時確實讓人難以琢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說的是真，什麼時候又會是假，明明表麵上笑著應允，過後卻又完全憑的是心情做抉擇，細細想來，果然是喜怒無常，生殺予奪皆由他，不禁讓人覺得背後發涼。
蒼雲翼見鍾離鷙眉色發緊，了然莞爾，紫眸轉而堅定情深，“大人，在下對您說過的每一句話，皆是承諾，在下誓死都會守著。”
話落，鍾離鷙瞳孔不由得抖了抖，他將視線瞥向窗外，卻依舊能感受到身後注視著自己的熾熱眸光，心頭發燙，明明剛才還覺得此人陰鷙狠戾，轉眼間卻對自己真摯許諾，當真是讓人矛盾極了。
良久，鍾離鷙緩緩轉過頭來，他不知該對蒼雲翼剛才的話作何應答，索性岔開話題，“那你，還要去尋夜狸嗎？”
蒼雲翼點一下頭，果斷道：“去。”
“……你是不信那老者的話？”
“一半一半，如果兩者說辭一致，尚可一信。”
“你一直這麼多疑？”
“……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