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珍大驚,顧不得儀態,幾步搶將出來,指著呂誌隆大怒道:“呂千戶,你敢帶兵進城,闖我私人府邸,不怕王法麼?”
呂誌隆冷笑:“佟大人,剛才呂某的話您沒聽清嗎?呂某奉的是魏國公將令!令公子可在府上?請他出來一見吧,禍闖大了,誰也保不了他。”
火把搖曳的光亮中,呂誌隆目光一瞟,便看到了跪在前堂身軀抖如篩糠的佟應龍,呂誌隆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般的微笑。
“佟大人,令公子連未來的國公爺都敢打,實是人中龍鳳……”
這話如同一記耳光狠狠扇在了佟珍臉上,佟珍勃然變色,還來不及發火,佟府門外又傳來了喧囂聲。
氣急敗壞的小公爺徐鵬舉左臉青腫,衣襟淩亂,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十餘名傷痕累累怒氣衝衝的侍衛,以及……呂誌隆剛調派過去保護他的二百名官軍。
“打我的人在哪裏?他娘的,反了天了!佟珍你這老王八,竟敢招惹小爺,知府了不起嗎?人多了不起嗎?現在小爺的人比你多,叫你兒子出來受死……”
一路罵罵咧咧的徐鵬舉走進佟府大門,今天的小公爺很悲憤,南京城裏橫行霸道,應天知府也不敢管他,不曾想來了紹興沒招誰沒惹誰,安安分分在客棧房間裏睡覺,卻禍從天降,堂堂小公爺竟被知府兒子打了,這讓小公爺的臉麵往哪裏擱?以後回了南京,跟那些公啊侯啊的紈絝子弟們碰麵,他徐小公爺今日的遭遇豈不成了別人的笑柄?
收斂多日的紈絝性子,今日終於徹底爆發,徐鵬舉甚至有恃無恐,他和他爺爺都是同一個心思,老子挨了打,占著理呢!
佟珍麵色時青時白,上前兩步剛給徐鵬舉施了個禮,打算矮下身段道個歉,誰知徐鵬舉理都不理,目光直接穿過他,手指著佟府前堂:“來人,給老子把這破屋子砸了,砸個稀巴爛!還有,那個姓佟的小王八蛋給老子滾過來磕頭!”
呂誌隆抱拳應命,然後朝手下兵丁們一揮手:“砸!”
如狼似虎的衛所官軍潮水般湧向佟府,但凡看到的一切全被他們砸毀搗爛,佟府裏一陣劈裏啪啦脆響,佟珍和佟應龍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如同被蝗蟲過境的莊稼似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金玉變成了糜粉。
佟珍心都碎了,指著徐鵬舉怒道:“小公爺,你太過分了!我兒雖有錯在先,可你不該如此跋扈,得理便不饒人了麼?”
“老子得了理,為何要饒人?”徐鵬舉目光一轉,看見前堂驚懼萬分的佟應龍,頓時一腔怒火升華成天雷。
小公爺從小到大,被魏國公捧著寵著,嬌慣出一身壞毛病,何曾受過如此委屈?
“你,那個姓佟的小王八蛋,你過來!”徐鵬舉朝佟應龍勾了勾食指。
佟應龍悔恨的閉眼長歎數聲,今日這樁事,恐怕很難善了了。
戰戰兢兢走到徐鵬舉麵前,徐鵬舉也不多話,看著佟應龍的眼神凶光畢露,從呂誌隆手裏接過一把戰陣衝鋒用的純鐵四節鏜,朝佟應龍森然一笑:“別說小爺欺負你,你敲了小爺的腿,一報還一報,小爺也隻敲你的腿,不服氣我們上刑部上大理寺上內閣打官司!”
說完不待佟家父子反應,徐鵬舉狠狠揮鏜,打在佟應龍的小腿上,純鐵打製的四節鏜,再加上徐鵬舉含憤出手,隻聽得“喀嚓”一聲,佟應龍的小腿骨以一種奇異的角度彎折下來。
佟應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