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欲重審弘治十三年科考舞弊案,這事朝中早有風聲,張彩並不奇怪。
張彩奇怪的是,劉瑾這次秦堪栽進去脫不得身是什麼意思?
“下官請教劉公,劉公何出此言?”張彩恭謹拱手問道。
張文冕總算找到了表現的機會,於是冷笑著插言道:“尚質心思玲瓏之人,莫非沒看出劉公的意思麼?劉公這是打算以此案為由頭,找機會殺了秦堪。”
張彩見劉瑾含笑不語故作高深的樣子,不由驚了一下。
措辭半晌,張彩心道:“劉公,請恕下官直言,劉公掌司禮監已兩年餘,如今內外廷皆畏劉公如虎,劉公的聲望在朝中已是極盡顯赫,如此時勢劉公正當大展宏圖,一力推行新政,新政見了成效之後,必令陛下和滿朝文武對劉公刮目相看,那時劉公在朝中的地位才真正算是無可撼動,這麼多大事可為,而劉公卻要針對秦堪,似乎……似乎有本末倒置之嫌,還請劉公三思。”
張彩的意思很清楚,如今正是劉瑾和秦堪難得的相安無事之期,大家彼此互不招惹,對劉瑾來是一樁好事,劉瑾若將心思用在推行新政上,將來有了成效,朝中地位愈發鞏固,那時區區一個秦堪有何懼哉?
不過顯然張彩的這番話沒有獲得劉瑾的認同,劉瑾皺了皺眉,他雖然尊重張彩,但畢竟心眼太,宰相肚裏撐不了船。頂多隻能飄幾塊肥肉,張彩的這番話有道理是有道理,卻已惹他不快。
劉瑾還沒出聲,張文冕察顏觀色,立時冷笑道:“尚質兄倒是菩薩心腸,你難道不知秦堪是劉公的心頭大患,如跗骨之蛆,如鯁喉之刺,秦堪一直以來與劉公處處為難,多次壞了劉公的大事。此人不除。劉公何以施展抱負?”
劉瑾淡淡掃了張彩一眼,點頭道:“文冕所言不錯,聖人過‘修身,齊家。治國。平下’。可見行事必須要有順序,齊家是第一要務,其次才是治國平下。家裏不安穩,談何施展抱負?尚質,雜家倒覺得,是你本末倒置了吧?”
張彩似乎有點不甘心,他當官的目的和張文冕不一樣,他是確實想為下做點實事的,對朝堂內鬥卻絲毫沒有興趣。
“劉公,您與秦堪私下裏合夥海運,契約才簽了幾,事關上千萬兩銀子的收益,劉公若除了秦堪,海運一事豈不……”
劉瑾尖聲大笑:“少了張屠戶,雜家就非得吃帶毛豬了麼?秦堪死了,難道海運就做不得了?少了秦堪,雜家自己去找那些國公國侯勳貴,跟他們合夥做豈不更省心?”
笑聲一歇,劉瑾臉上布滿了陰霾,道:“尚質,文冕,你二人想想辦法,拿弘治十三年科考舞弊案做做文章,總之,雜家要秦堪掉進泥潭裏抽不得身,今日之朝堂已非兩年前之朝堂,金殿之上,攀附雜家的臣工逾半數,難道還動不得秦堪嗎?雜家不信!雜家要再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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