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鶯最後一通電話是湯士寶打給她的。

說實話,這本來就有些不對勁。

廖鶯和湯士寶的身份差距很大,兩人的階層不同——一個是二等公民中產家庭,一個則是標準的一等公民,半條腿已經邁進上流圈子。

兩人的社會關係根本沒有相交的地方,所以當時廖鶯的親戚才會那麼言之鑿鑿的說湯士寶是凶手。

但據湯士寶好友和認識的人所說,湯士寶在追求廖鶯。

雖然湯士寶好友的原話是:阿寶就喜歡那樣的窮丫頭,喜歡用錢、用地位、用跨越階級的魅力去引誘她們,一點點的將她們從一個自持清高的“純潔好女孩”變成沉迷金錢和地位差距的“爛貨”,然後再把她們甩了,一把把她們推回到一片狼藉的現實生活中去。

就像葛薇龍那樣。

玩這樣的姑娘,是公司那群年輕王八蛋的樂趣之一。

他們跟著父輩的生意被帶到了不那麼繁華、甚至可以說偏僻的上安市夕陽鎮,能安撫這個年紀躁動的心的,除了看暴力十足的打拳,也就是睡各種各樣的女人了。

霍鳴認為,還是得從湯士寶身上入手。

他從裴萍那裏搞到了湯士寶的背景,確實和薑吉所說的那樣大有來頭。

但那又怎樣?

霍鳴認為自己是一個禮貌和藹的人,他會客客氣氣的去見湯士寶,詢問當時事情的經過。

……

湯士寶接受過一次審查後就被釋放了,連保釋都不存在。

霍鳴打聽到他這幾日多次出沒海市街,艾穀曾經最愛的幾家溫柔鄉是他近日的最愛。

這點就更透出些不同尋常來了。

平日裏挑嘴的食客,現在和幫派成員一樣,去吃三十塊一次的快餐?

裏頭肯定有問題。

霍鳴決定去海市街一探究竟。

他打開了生物光學臉譜,穿上了濟繁留在櫃子裏的一件半新的西裝,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

海市街是夕陽鎮的商業中心,表麵上看起來光鮮亮麗,來往商客不絕。

但隻要按照艾穀曾說的那樣,從街上門頭是粉紅色的那家錄像廳的電梯往下行,穿過雜亂的預製菜包加工中心下到4樓,電梯門打開,一個全新的世界就會出現在他麵前。

電梯門打開,一個半舊的霓虹燈牌在霍鳴的眼前閃爍了一下。

【溫柔鄉】

他的目光向後延伸,數個燈牌從後麵延伸出來,在交錯的建築下,這些霓虹燈牌透出了一些說不上來的賽博朋克的荒誕感。

聽到電梯打開,許多鬼魅一樣的女人——或者男人,從屋子的陰影裏把頭伸出來。

“來玩嗎?”

“第一次來嗎?”

“客人,喜歡女人還是男人?”

“要試試嗎?”

“今天有草莓味果凍特供。”

霍鳴表麵風平浪靜,內心慌得一批。

這場麵他是真沒見過。

“我來找湯士寶,他的通訊器打不通。”

霍鳴讓自己的嗓音變粗些,說道:“湯先生找他有急事——他在哪個店?”

那些鬼魅都安靜下來,麵麵相覷。

霍鳴不耐煩的說道:“沒人知道嗎?”

終於,有個姑娘小聲的開口了:“湯少爺今天沒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霍鳴頓了頓,“唉”的一聲歎了口氣:“這上安市到底有多少個狐狸窩?總不能每個都翻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