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霍鳴來接安安出院。

從六月到九月,她在ICU病房中度過了一個毒辣的夏天。

霍鳴請信號塔幫忙看了兩套這個歲數小姑娘穿的衣服,過洗衣機洗了,曬了個通透才帶了過來交給了王醫生。

“看報告是沒問題了,注意回去這段時間飲食清淡一些,一個禮拜後來複查……”

王醫生向霍鳴推薦了一位神經內科的主任醫師,方便日後回查。

“你先去把出院和醫保報銷的事兒辦了吧,”王醫生看了看表:“先去吧,晚些他們該中午吃飯去了。”

“我妹妹……”

霍鳴有些猶豫。

“沒事兒,到時候讓她在這裏頭坐會兒。”

霍鳴聞言放下心來,跑著去把住院事宜給處理了。

三個月下來治病花了二十多接近三十萬,要不是信號塔接濟他,估計他真得去街頭要飯或者幫人殺人去賺錢了。

等報銷的錢打到卡上,他跑著出去,在醫院裏找了個取款機。

圍著取款機的全是一臉急色的病人家屬,他們或打電話籌錢,或者捂著頭蹲坐在地上。

霍鳴沉默的繞過他們,到取款機上支取了一筆費用,重新用信封包好。

等他再次快步跑回來的時候,ICU病房外的長椅上,一個小姑娘正坐在上麵,認真的跟著節奏踮腳尖。

小姑娘皮膚雪白,透著一股子病弱的氣息,隻那雙眼睛烏亮烏亮的,像極了掛著水珠的夏黑葡萄。

稍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小姑娘的頭上戴著棒球帽,而棒球帽後麵露出的了一片雪白的頭皮。

霍鳴鼻頭有些發酸。

曾經,曾經安安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長發。

每天他都會替安安梳她的長發,然後用欠扁的語氣告訴她:“霍安,你今天又沒洗頭!”

一開始,安安會很認真的反駁:“女孩子頭發太長了,沒必要每天洗——這是媽媽告訴我的。”

後來漸漸的,霍安才終於明白過來,哥哥隻是在跟她開玩笑。

而現在,連這個玩笑都開不得了。

霍鳴揉了揉眼睛:“安安,你怎麼先出來了?”

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安安了。

“我和醫生姐姐說我可以的。”

安安揚起頭:“哥哥,我不是傻瓜。”

“沒有人說你是傻瓜,安安是很棒的孩子。有人說你是傻瓜嗎?”

安安想了想,那夏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也跟著轉了轉。

“沒有。”她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甚至沒有人發現呢。”

“要披個外套嗎?會不會有點冷?發現什麼?發現你是個天才?”

霍鳴想到了“天才病”,這個天賦讓他短時間內完成了技能資源的積累,讓他可以“取信”濟繁,完成一無所知向機修師轉變。

安安也有“天才病”嗎?或者說,她從來都是個天才?

“哥哥,現在才九月份。”霍安沉靜的看著他:“用不上穿外套吧。”

霍鳴的手頓了頓,懊惱的站在了原地。

他又把第二世界的氣候和現實世界搞混淆了。

第二世界已經開春,是穿外套的季節了。

他按鈴請王醫生出來一趟,然後把信封塞給還給了她。

饒是王醫生百般拒絕,他也像當時王醫生把信封塞給他一樣,堅定的把ICU科室的捐款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