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繼續翻閱下一本奏折,手中的毛筆悄悄放在了旁邊筆擱上。
“皇上,你不是答應,要放過丞相府其他人嗎?”
“說過的話,為何要反悔?”
蘇柒雪就這麼站著,直視皇帝的眼睛。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抬頭道:“雪兒,你已經很久沒有叫過朕父皇了。”
蘇柒雪冷笑一聲,自上次皇帝讓她監視雲亦塵,且給了她一瓶鶴頂紅開始。
她和皇帝的父女之情,便已經不再了。
也是從那時開始,她沒有叫過皇帝一聲父皇,都是成為他為皇上。
這是一個臣子,對皇帝應該有的稱呼。
除了公主這一個身份,她還是皇帝親封的蘇將軍。
自稱臣,倒也沒有不妥。
久久等不來蘇柒雪的回答,皇帝自覺無趣兒,便隻能岔開話題。
蘇柒雪為什麼不肯叫他父皇,他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那丞相犯下的罪,非同小可。”
“朕隻是想殺雞儆猴給朝中官員看,讓他們看看販賣私鹽的下場。”
“若處置的輕了,那以後便還會有官員做著對朝廷不利的事兒。”
“朕,總得立威吧。”
皇帝聲音中透著疲憊,在他看來,自己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汴陽朝好。
要是朝中每個人都像丞相梁文彥一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壞事兒。
那他這汴陽朝,就要完了。
蘇柒雪當即反駁:“皇上,殺雞儆猴殺丞相一人足矣,丞相府裏的人,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呢?”
“誅九族,有些人是無辜的啊。”
“還有那些孩子,他們還那麼小,難道也會對朝堂有威脅嗎?”
皇帝從座位站起,聲音逐漸提高:“你當明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
“若不誅九族,對汴陽朝,始終是個威脅。”
蘇柒雪笑了,是被氣笑的。
她看著皇帝緩緩開口:“離了丞相府這棵大樹庇佑,他們連飯都吃不飽,又談何會對汴陽朝有威脅呢?”
“皇上,你既已答應臣,會放過他們,又為何食言?”
麵對蘇柒雪的質問,皇帝隻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問朕了?”
“聖旨已下,絕不可能再收回。”
他兩手一擺,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一盞茶的時間,兩人都沒再出聲。
蘇柒雪拖著疼痛的膝蓋,重重跪在地上。
“父皇,兒臣求你了,赦免無辜的人吧。”
她緊盯著皇帝的表情,果然,聽到她那句父皇,皇帝臉上的表情有所緩和。
要不是為了救人,她斷不會再叫他一句。
皇帝略作為難姿態:“雪兒啊,這聖旨已下,朕也沒辦法呀。”
蘇柒雪跪在地上,沉默不出聲。
她知道想讓皇帝全部赦免丞相府,有多麼不容易。
內心掙紮過後,決定先保下梁軒和梁若若。
“父皇,既如此,還請父皇赦免丞相之子梁軒、和丞相之女梁若若。”
“兒臣不敢再貪心,隻求父皇赦免這二人。”
說完,重重磕了個響頭。
蘇柒雪低頭,靜靜等待著未知答案。
照皇帝這個態度,赦免整個丞相府是沒可能了。
那不如退而求其次,保下梁軒和梁若若吧。
她曾告知梁軒,除了丞相,皇帝已答應放過丞相府其他人。
這次,要食言了。
皇帝最終還是妥協,答應會赦免梁軒和梁若若。
其他人,依舊於明日午時斬首示眾。
“這二人,朕另行安排,你先回去吧。”
蘇柒雪親耳聽到皇帝再三保證,一定會赦免梁軒和梁若若。
向皇帝道謝後,轉身離開禦書房。
門外,公公見蘇柒雪出來,點頭打完招呼後,轉身走進禦書房。
雲亦塵牽著蘇柒雪的手,剛走兩步,直接把人抱起,來了個公主抱。
“都這樣了,還逞能?”
說完,和蘇柒雪講起自己膝蓋已經不疼了的事兒。
“公公給的藥酒,還是挺管用的。”
馬車上,雲亦塵撩起蘇柒雪褲腳往上卷。
把藥酒倒在手掌,輕輕覆蓋在蘇柒雪紅腫的膝蓋上。
回到聽雲寨,蘇柒雪覺得膝蓋還真的沒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