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長公主府上的各位主子們便齊齊聚在輝熹堂。
世子爺沈念慈和陳氏瞧了瞧地上跪著的幾人,又互相瞧了眼,好在此事二人並不知曉,否則也要無端受牽連了。
沈懷正坐在安樂身旁的圈椅上,沉著一張臉摩挲著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半晌沒有開口。
安樂瞧了眼地上的人,愈發寒心,她知道幾人的話真假摻半,可半天聽下來,倒也將事情還原了七八成。
自己養的好兒子沈念恩居然受了二皇子蘇佑川的攛掇,說服了蔡氏設計將未萌騙到了林子裏,那病秧子倒是機靈,不光逃了,還遇到了穆安,二人不依不饒,才將事情鬧得不可收場。
至於自己安插在梨香園的丫鬟,她冷哼一聲,春雪竟被蔡氏收買,而寄梅光有個好看的臉蛋,卻沒腦子,被春雪指使的團團轉。
這二人自然是留不得了,已經交由祝嬤嬤去處理了,或是發賣、或是責罰,安樂再不想過問。
她垂眼瞧了眼沈念恩,他的長相半點沒承了沈懷正,身形消瘦,倒顯出幾分尖嘴猴腮的相貌來,她心頭莫名騰起一團火來。
“二郎,二殿下色膽包天,你也跟著糊塗,你也不想想,我們沈家和穆家的婚事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怎麼向宮裏的太後交代?”安樂痛心疾首。
沈念恩被蔡氏哭得頭疼,隻忿忿說道:“母親,您也知道,我們和穆家本就不對付,這親不結倒也罷了。”
“住嘴!”沈懷正冷聲說道。
眾人鮮少見他這麼生氣,一時都吃了一驚,沈念慈忙朝沈念恩使了個眼色,沈念恩隻好垂下頭不再開口。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為父便也不瞞著你們,穆家同我們沈家確實有些過節,”他對著子女緩緩說道,“可眼下太後指婚,這親不結也得結!在成親之前,未萌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我們就得將念嬌嫁進穆家,讓她夾兩府在中間,左右為難。”
沈念嬌巴不得自己能嫁給穆安,可抬眼瞧到父親沈懷正那冷冷的眼神,隻得將到了口邊的話咽了回去。左右為難,她也願意。
沈懷正接著說道:“事已至此,再去糾結誰對誰錯已無益,隻是你們都要記住了,下不為例,否則下次,不管是誰,為父都絕不留情。”
他一貫是溫和的好父親,如今這樣的話說出口,倒叫人無端的不寒而栗。
沈懷正淩厲的眼神掃過眾人,隻覺心頭悶悶的。
未萌一個身子病弱的女子,定沒這麼大的勇氣同二皇子叫板。想來也是受了穆安的蠱惑。都說女大不中留,還未出閣,便被穆安拿捏的死死的,往後還不知要怎樣向著穆家呢?
指望她替沈家盯緊穆家的舉動,倒也難。他輕歎一口,終究這女兒是認的晚了些,才陷入眼下這幫別人養了媳婦的尷尬境地。
他瞧了眼安樂,安樂可巧也瞧了過來,夫妻二人四目相對,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沈懷正站起身來,對世子沈念慈說了句:“跟我來。”
說罷了,回頭又瞧了眼地上的沈念恩,冷聲道了句:“你也跟著。”
便一甩袖子抬腳朝外去了。
沈念慈和沈念恩忙跟在他身後一道去了書房。
安樂瞧著父子三人去了,才幽幽歎了口氣,道:“你們倆也別跪著了,先各自回去,沒我的話,誰也不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