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梨香園,便瞧見輝熹堂的劉嬤嬤已經立在屋子裏,正同雲姨說著話。
瞧她回來了,劉嬤嬤趕緊迎了上來,道:“殿下為姑娘挑好了人,特意讓姑娘先瞧瞧,省得去了穆家認不清自己的人,倒叫人笑話了。”
未萌謝了她,接過她手中遞過來的名冊、契書,回身去了西廂房,便見七八個人已經齊齊候著了,丫鬟、婆子、家丁、小廝倒也齊全。
未萌飛快掃了一眼,見到張大小也在其中,便放下心來,隻開口說道:“你們願意跟著我,我心裏記著你們的好。”
說罷,她咳了幾聲,扶了錦瑟的手在當中椅子上坐了下來,才又接著說道:“想必你們也知道,我自小就身子骨不好,即便勉強撐到出閣,也不知日後什麼光景,你們可要想好了。”
她話說完,屋內便是一片沉默。
未萌趁機打開名冊掃了幾眼,好在大都不是家生子,去了穆家,同沈家的牽絆便也少了。
這時,張大小大聲說道:“小的們已經拿定了主意,還請姑娘收留我們。”
既有人開了頭,其餘幾人便也跟著一迭聲說道:“小的願意在姑娘身邊伺候……”
未萌將眾人打量了一番,都是一張張老實本分的麵容。未萌將目光落在唯一的丫鬟身上,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叫銀果。”那丫鬟說完,用手扯了扯鬢角的頭發,似乎想遮住額角,未萌才瞧到,她額頭一側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未萌心下會意,便將目光挪開,又將其他人的名字年齡問了一遍,囑咐了眾人幾句,才叫眾人去了。
多了人手,少不得花時間重新一一安排了。
雲姨瞧著名冊上的名單,隻點了點其中一人,說:“這婆子倒怪,在府上呆了二十多年,卻連個親人都沒有。連我也沒聽過這名字。”
未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田妙香……”她搖了搖頭,連雲姨都不知道的人她自然更不知道了。好在這田婆子在沈家沒什麼親人,倒省心。
隻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文六,隻要他去不了穆家,自己便少些製掣。
又一連下了幾天的雨,待放晴了,便已經到了月底。
未萌仍每日去輝熹堂給安樂煎藥,瞧著丫鬟玲瓏緊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未萌倒有些好笑,怕是安樂擔心自己給她藥裏下毒。
她笑著,心頭倒有些起疑,安樂這麼怕自己在藥裏動了手腳,難不成是她也曾做過這樣的事?
未萌問了雲姨,雲姨細細想了想,周熙玉身子弱,未萌姐妹出生後也常生病,她沒法請大夫,便托了府上相識的人買了醫書回來看,後來便試著自己開藥,托人帶藥回來,她便在院子裏親自煎好了給她們娘幾個服下。
周熙玉吃了幾年的藥,雖沒治好了,可一時倒也想不出有什麼不妥來。
未萌思忖了一番,便問:“那給我娘買藥的人可還在?”
雲姨搖了搖頭,“你娘去世之後,我便沒再托她買藥了,過了一兩年,聽說她也得了病,後來,人便沒了。”
眼下人已經不在了,想找出證據,怕也沒那麼容易。隻是玲瓏那緊盯著一刻也不肯離開的眼神,還是讓未萌心頭生疑。
娘親去世的緣故還沒有查清楚,文六倒是來了兩次,每次瞧到那含著笑的審視目光,未萌心裏就有些發毛。
隻是將腦袋想破了,未萌還沒想出能有什麼法子將他留在府上。
轉眼便進了六月,未萌心裏開始有些忐忑起來,雖說她和穆安都不過是各懷心思、逢場作戲,可畢竟是出閣,想到日後與那心機深重的人綁在了一起,未萌心裏還是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