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捋了捋心頭思緒,才和聲道:“桃花齋是都城最有名氣的青樓,東家姓薑,吳繁的父親吳淼吳大人當年曾救過他一命,他後來開了桃花齋,就單獨留了一間包間給吳大人,吳大人自然不會去,後來那包間就成了吳繁的,我們常去的就是那間。”
這些事未萌第一次聽穆安說起,雖不是她心下急切想知道的,可還是耐心聽他繼續說下去。
“桃花齋人多眼雜,吳繁便拿這裏當掩護,替大理寺打探各路消息,而我……正因為常出入這裏,便成了都城人人皆知的紈絝。”
說到這裏,他輕嗤了一聲。
護國公整日在道觀裏燒丹煉汞,而世子穆安整日流連於勾欄瓦舍,都城人人都說這百年國公府氣數將盡。
有人痛心疾首、有人幸災樂禍。
穆安我行我素,對這些冷嘲熱諷充耳不聞。他知道有人在等著看穆家的好戲,他們越得意,越容易露出馬腳。遲早有一天,他會將那幕後之人揪出來。
而在那之前,他和父親穆嚴,隻能蟄伏。
母親許氏知道父子二人的謀算,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風言風語她也常聽到,有時會看著他出神,然後輕歎一口,隻拍拍他的肩頭。
後來他娶了未萌,許氏才終不再拍他的肩頭了。
穆安抬眼望著未萌,他忽然想起有幾次他從桃花齋回來後與她親近,她都會不自覺的朝後避開他。
他以為她不喜歡自己身上的酒氣,今日才知道她不喜歡的是桃花齋的氣味。
“往後沒什麼要緊事,我便不去那裏了。”他輕聲道,“我們已是夫妻,我該事事為你著想。”
她不開口,並不能說明她不在意。她隻是在忍受而已。
他早該想到這點。
未萌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夫君,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我……我想裝作不知道,可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我就是……”
話還沒說完,人便被緊緊擁在了懷中。
“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她耳畔呢喃道,“我早該告訴你,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夫君和桃花齋扯上關係,是我不好……”
即便自己和桃花齋那些女子沒什麼關係,即便未萌信他,也難免日後有人在她麵前提起,到時候,她又該怎麼麵對那些閑言碎語?
終究是自己這當夫君的考慮不周。
“那以後你真的……不去了嗎?”未萌問道。
真的心思被昭示出來,就再難遮掩。
那日他翻了星辰閣的院牆進來,她就不喜歡他身上的桂花香氣。後來成親之後,她竭力不去想他身上的味道。
今天,她真真切切地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她的確是不喜歡他去桃花齋。
“眼下我每日得去虎賁衛當值,旬休的時候還想陪陪夫人,這麼算算,倒真是沒什麼時間去桃花齋了。”他又恢複了從前那調笑的語氣。
未萌離了他的懷,望著他,“那你不要這紈絝的名聲了?”
他伸手將人帶在懷中,“我就同旁人說家中夫人約束極嚴,若是再去,怕是要家法伺候了……家法伺候還是小事,萬一日後不許親近,那往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