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賈瑗的孝心,賈故笑著點了點頭,“瑗姐兒一片孝心,為父都是知曉的。”

賈故並不是故意忽視了女兒的處境,他隻是被不確定的未來驚到,一時思緒回了遠久的現代,下意識又理所當然的排斥良妾這個名詞。

賈故並未同其他穿越者一樣,守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信念。

雖然他不反對這樣的人,但他更清楚自己,當利益需要時,選擇做什麼樣的人,隻是順勢而為。

秋姨娘的賈母給的,賈故和徐夫人都拒絕不了,拿著孝義有著賈府內宅最高誥命的賈母。馮姨娘是賈故打入當地士紳的標誌,已故的姨娘和蘭姨娘都是徐夫人平衡家裏姨娘的手段。

一個當家主母,環境給她們設置的問題就這樣多了,何苦再自找麻煩呢?

賈故吃了一個軟糯香甜的板栗,才語重心長的同賈瑗說道:“老父尚在,你和姑爺兩人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中間插一個人,你瞧著沒什麼,可日後生出來個庶長子來……”

賈故喝了一口熱茶,接著說道:“頂門立戶的長子,終究是不同的!”

徐夫人也勸,“婦人生育有遲有早,你姨娘最早被老太太許給你父親,可還不是等你大哥二哥還有大姐他們都出生了,才有的你們姐弟?”

賈瑗微微點頭,賈故卻有些不自在,秋姨娘生育的遲,是因為他當初被宅鬥文洗了腦,生怕老太太害他這個姨娘生的。結果後來才發現,老太太自己有兩個兒子傍身,從來沒把他這個庶子看在眼裏。

秋姨娘見一家子說開了,便笑道:“老爺夫人都是為了二姑奶奶好,二姑奶奶也記著呢。”

徐夫人點頭道:“改日我和親家母再好生說道說道,哪個姑娘給她尋個合適的人家,讓她去做正頭娘子。”

賈瑗低頭不語,不知道如何應答,她總不好同一心為了她的父親母親說,那良妾是她看著可憐,才點頭應下的。

那家裏一大家子做佃戶的,辛辛苦苦種上幾畝薄田,還得先交了租子,打點了管事,才能留些糧食自家嚼用。

一家子指著這個小姑娘被貴人看中,如今卻又打發她去旁的人家。賈瑗都不敢想,那個可憐的小姑娘,日後會不會因為她們的舉動,承受那些鄉野婦人的流言蜚語,被夫家嫌棄挑刺。

秋姨娘這幾日同賈瑗私下說過好幾回,也了解一些具體的事宜。

她撐著臉笑道:“隻怕辜負了夫人的好意,那姑娘家裏是做佃戶的,雖有良籍身份,卻沒有養活一大家子的田產。家裏頭孩子多,指著有人出頭為一家子尋個未來。”

門當戶對的人家,安置不好她家裏。門戶好些的,哪能娶這樣一大家子,徐夫人做媒,隻能落一身埋怨。

徐夫人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這樣的人家,是誰說到瑗姐兒跟前的?”

賈瑗夫家娘家都是官宦之家,雖不講排場,可官場夫人來往都是丫鬟婆子一堆。沒有名頭,外頭有點家底的士紳家眷都不會輕易接觸。

賈瑗眨了眨眼,不知道嫡母為何生氣,她溫聲道:“她們家同大嫂家裏連過親,家裏求到大嫂這裏,讓我瞧見了。”

賈瑗口裏的大嫂,便是她夫家的大嫂了。

徐夫人嗤笑一聲,“那可真趕巧,還是你婆家寬厚,娘家的親戚討飯討到夫家了,一個縣的距離,還得繞兩座山,翻山越嶺來一趟,什麼事值得他們這樣跑一趟?”

興元府是個小盆地,除了府城,其他八個縣,有五個半是都有山地。賈瑗夫家的大嫂娘家所在,離府城隔著一個礪縣,來的路上還得繞兩座山。

“是誰提議的要給姑爺納良妾,誰又話趕話的讓你覺得她家可以?”賈故問道。

他也反應過來了,本來以為是自己小題大做,沒想著是歪打正著,有人欺負他二女兒好性子呢!

賈瑗也不是真傻,父親和母親說的這樣明白了,她回憶道:“府裏頭的嬸娘走親戚回來,和婆母閑話的時候說官宦之家,有個妾室也是正常。”

“二嫂也說她們一大家子,有所求好拿捏。她們求的什麼事,大嫂沒仔細說過,隻說家裏艱難。還沒做成親戚,我也不好仔細去問。”

“老爺、夫人,瑗姐兒不知事,可也不能這樣被他們糊弄。”秋姨娘氣急敗壞,賈瑗比起大姑娘賈珂和三姑娘賈珺算是低嫁。

雖說講究個嫡庶之分,可是西北官場階級分明,榮國公的庶出孫女,從四品知府的庶女兒,配一個沒有底蘊的從五品官第三子,簡直綽綽有餘。

賈故眉頭輕皺,隨手召了外頭候著的婆子,讓她去尋管家。

外頭混久了,他想的更深一些,或許這不是衝瑗姐兒來的,而是衝他來的。

畢竟他們說的不清不楚的,萬一那家子翻山越嶺求的是要緊的人命官司呢?

賈故能為了回京敘職好看,動些心思,其他人也可以為了許久不進的官位,用些手段。

平一場人命官司,並不是沒有辦法的事,可被人拿到的把柄和人情,才是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