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辰站起來,彎身對她伸出雙手,道:“知道你厲害,別逞強了。我教你,速成班包學包會,摔倒時還能給你當肉墊。”
李靜姝抬頭,撞進那雙帶著笑意的琥珀色眸子,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將雙手交給了他。
男人和女人的手第一次在空中交握。
他的手比她大很大,是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型,掌心有薄薄的繭和生機勃勃的溫熱。
李靜姝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和男人牽過手,也許有過,但那也應該是少不經事時,毫無曖昧的舉動。
在成年之後的這麼多年裏,這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一個男人。
而且這個人還是程硯辰。
程硯辰握住她後,稍稍用力,便將人從地上拉起來。
“你剛剛已經自己摸索入門,動作再標準一點,掌控好腳下的冰鞋,熟悉幾圈,應該就差不多了。”
他雙手拉著她,在她前麵倒退著滑動。
有力的掌心裏蘊藏著灼熱的溫度。
因為靠得太近,他那獨屬於年輕男人的溫熱氣息撲麵而來,李靜姝忽然就不太敢抬頭,隻能佯裝去看腳下的鞋子,努力讓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腳上那雙旱冰鞋。
“哎!可以啊!”
顧川滑到兩人身旁,見程硯辰親手當老師,很是驚訝,“你竟然有耐心手把手教人,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程硯辰道:“我怎麼就不能教人了?”
顧川道:“高中我剛學滑冰那會兒,讓你帶我都不願的?”
程硯辰輕飄飄斜他一眼:“你一木頭樁子,好幾天才學會,人靜姝這會兒就能自己滑了,你能跟人比?”
受到無情打擊的顧川叉腰幹笑兩聲:“對不起,打擾了!”一溜煙滑走了。
李靜姝抬頭看了眼麵前的男人,隨口問:“你們高中就是朋友?”
程硯辰歎了口氣:“當初年少無知,哪知交的是損友。”
李靜姝輕笑:“你也好意思說人損?”
程硯辰好整以暇地點點頭:“在學霸麵前,確實不敢自稱損。”
李靜姝木著臉瞪她。
因為沒戴眼鏡,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水洗過一般澄澈,瞪人時那種似嗔非嗔的模樣,竟叫人看出幾分獨一無二的生動。
程硯辰心裏莫名咯噔一下,繼而又勾唇壞笑,冷不丁道:“加快速度啦!”
他忽然鬆開她一隻手,轉過身拉著她,猛然加速。
李靜姝嚇了一跳,趕緊跟上。
風撲麵而來,這種失控般的感覺,讓人有種心驚膽戰的興奮。
那隻拉著自己的手,莫名讓她覺得安心,毫不猶豫跟著他的節奏。
漸漸的,心驚膽戰被一種目眩神迷的爽快所取代。
仿佛生出了翅膀,在空中自由自在翱翔。
順利滑了兩圈,兩人又迎麵遇上剛剛那一隊排成小火車的年輕人。
程硯辰轉頭朝李靜姝看了眼,翹起唇角露出一抹壞笑:“穩住!”
李靜姝一見他這表情,就猜到他肯定是要搞事。
果不其然,他將她掉了個位置,把她和那隊年輕人隔開,一手拉著她,一手飛快朝火車頭撞上去。
李靜姝簡直嚇得心髒快跳出來,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那火車頭是個年輕男孩,見人朝他直直撞來,趕緊驚慌失措閃躲刹車。
不料,程硯辰在離他隻有半尺距離時,忽然調轉方向,拉著葉玫堪堪從他身旁擦過。而可憐的小火車頭因為突然刹車,後麵的人沒反應過來及時停下。一隊年輕人,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啦倒下。
李靜姝心髒急速跳著,本來還擔心他這樣搞事會不會惹麻煩,正憂心忡忡回頭朝地上的人看,卻見那些人倒地上笑成一團。
程硯辰朝人吹了聲口哨,轉過頭不以為意地對她笑道:“別擔心,冰場都這麼玩兒。”
“……”李靜姝的小心髒歸位。
幾圈下來,因為有程硯辰保駕護航,李靜姝沒再摔過,也算是真正入了門。
回到欄杆邊靠著休息,她那張白皙的臉,暈染了運動後的嫣紅,額頭冒著細密的汗。但整個人難得的神清氣爽。
這種運動所分泌的多巴胺,遠比單純的跑步多得多。
她喝了口水,將微微汗濕的發絲撩在耳後,察覺站在旁邊的秦墨在看她,轉過頭奇怪問:“看什麼?”
程硯辰懶散地靠在欄杆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上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下巴,微微蹙起兩道劍眉,若有所思道:“我覺得你好像跟我剛認識的時候不一樣了。”
李靜姝麵無表情斜他一眼:“哪裏不一樣?”
對啊,哪裏不一樣?
他發覺自己並不能準確說出來。
默了片刻,他忽然又翹起嘴角,笑道:“反正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