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到時辰了。”一個侍女立在珠簾外輕聲喚道。
祈聿塵微微動了動,感覺到埋在自己肩頸的頭和緊緊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幾乎要習以為常了。
自某人搬過來起,日日醒來便是如此場景。
祈聿塵默然片刻,抬手欲推開。
“起這麼早?”發頂碰到手掌,郗千椿反倒就勢在上麵蹭了下,嗓音還帶著未醒的朦朧。
驟然得了滿掌柔軟,祈聿塵本來的動作滯了下,輕輕嗯了聲,“今日要上朝。”
郗千椿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卻也沒鬆手。祈聿塵還是躺在床上。
片刻,祈聿塵覺得身上一沉,郗千椿一條腿壓到了他身上。
“親一下。”郗千椿還是半閉著眼,尋了他的臉在上麵胡亂親了親。
“去吧。”如願以償黏糊完郗千椿大方收了腿,踢了身上的薄衾一個翻身滾到另一邊準備繼續睡。
祈聿塵抿抿唇往他那邊“瞥”去,最後下了床到外間由侍女伺候著穿衣洗漱。
這種事放到任何一家,上至帝王將相,下至販夫走卒,若是家主與之宿在一起,那麼翌日必是其伺候著家主做這些事情,可這新王妃不伺候王爺也就算了,甚至也不起身,還往往在王爺起身後的日上三竿時分才肯起來。
侍女心裏腹誹,麵上卻也不敢露出什麼不滿,畢竟這麼多日皆是如此,王爺不曾說過什麼,連絲毫皺眉都不曾有。
這於理於法皆不合,但兩個人關起門來過日子也沒有外人知道會如何。
用了早膳祈聿塵便進宮了。
伴隨太監的一聲扯長調子的上朝,整齊位列下方的大臣開始行禮拜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皇上的語氣並不好。
“你們自己看!”一封折子從天而降,“天子腳下竟然發生這種事!還鬧這麼大!”
位於首列的太子撿起地上的折子,看完後臉色微變,把折子依次往後傳給其他大臣,一副緊張惶恐的模樣。
祈聿塵看不見,官員把信遞給別人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下折子的大致內容。
有人上書京中這個月目前已失蹤十人有餘,百姓報官一開始衙門拒不受理,之後失蹤報官的人越來越多,不得已,官府隻得調查,可怪就怪在這,那些人都消失得毫無痕跡,隻是按照日常活動出門之後便再也不曾回來。
且官府調查後發現,失蹤的遠不止來報官的那些人的親屬,還包括一些莫名不見了的獨居小院的女子。隻是她們沒有親屬,隻能根據與鄰裏街坊的交談發現。
若是往日,大可解釋為搬走了或者回家探親,可沒有理由這麼多人同時搬走,且與京城大規模人口失蹤同時發生。
天子勃然大怒,除了剛開始傳折子時的低聲交談,之後的大殿就安靜了許多。
“你們如何看待此事?!”皇上厲聲問。
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二個鵪鶉似的立在下麵,最後丞相頂著大臣殷切的目光和皇帝震怒的視線站了出來。
“老臣以為,”丞相躬著背道,“此事定當嚴查,必將賊子緝拿嚴懲。天子腳下,竟發生此等事,置天家顏麵於何地,置聖上威信於何地,此事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時間一久,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於京城的長治久安和百姓的安居樂業都百害而無一利。”
皇帝的臉色並未和緩,反倒沉聲問:“那丞相以為應當派誰去查此案?”
“這…”丞相頓了頓,“臣以為,皇上不妨派順天府尹去查,兼之大理寺在旁輔助。”
“順天府查了半個月都還未查出來,”皇帝穩坐龍椅,“你叫朕還如何相信他?”
“……”伴君如伴虎,丞相此時也摸不準皇帝是如何想的,隻覺背上出的汗又多了些。
“兒臣願為父皇分憂!”太子站了出來。
“哦?”皇帝看向太子,“太子願為朕分憂?”
“是,身為臣子,兒臣理應為聖上分憂,作為兒子,兒臣更不忍看到父皇為此事煩思。”
太子把話兒說的這麼漂亮,其他皇子自然也不甘示弱,紛紛站出來表示願為聖上分憂。
那個五皇子自然也隨了大流站在其中。
一番爭搶,皇上最終敲了板。
“朕的皇子還真是孝心可鑒,” 皇帝不鹹不淡說了這麼一句,“此事重大,便把此事交由太子,老五年幼,也需曆練,太子便帶著你五弟學學你處事的手段吧。”
“不過朕希望,在下一個百姓報官前,太子和老五能把此事查個清楚,順天府和大理寺便從旁協助吧。”
***
“這是別人托我代為轉達的信。”一個半大的少年把信交到祈王府門前的小廝手裏轉身就跑。
“誒誒——”小廝追了兩步沒喊住就停下來了,拿著信正反顛著看了兩遍。
“也不說是給誰的,”小廝撓著頭嘀咕,“真不懂道上規矩,我又不識字。”
嘿,說不定他也不識字。跟自己一樣。
這麼一想,小廝就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