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思緒被打斷了,這次從旋轉門裏麵出來了一個穿著西裝的人,個子很高很挺拔,他徑直朝這邊走過來,是朝耀濱和鬆蘆走過來。
他走上去拉開了發瘋一樣的耀濱,跟他說了一些話,聲音很小但是很堅定,四季聽不到說的是什麼。
但是耀濱停下了手,雖然臨了還指著鬆蘆說,“你等回家的!”
這個人又走到鬆蘆麵前,攙扶起了她,四季看到鬆蘆的眼睛腫的像兩顆核桃,用哭腔大聲的跟他控訴著
“你評評理,他單獨帶單位女同誌來江邊遊泳,這是不是搞破鞋!還帶著孩子當掩護!這就是臭不要臉!”
他回頭看了看已經停止了大哭的四季,正在往他們的方向看著,便給鬆蘆使了一個眼色,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對大家說“散了吧,散了吧,沒事兒了”。
鬆蘆一開始還在憤憤不平的說著,他又衝鬆蘆做了個用手捂嘴的姿勢,指了指四季,鬆蘆才停下走過來摟住四季,跟她說“不哭啊,沒事兒了”。
周圍的人群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也就逐漸散去。
那個人跟鬆蘆說,“你們稍等我一下”,說著快步跑進“香榭麗舍”,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手上拿著兩個小盒子,每個盒子裏裝著一個冰淇淋球。
那是四季人生第一次吃到冰淇淋球,很快她忘記了剛才的戰爭,心滿意足的開始品嚐美味了。
後來怎麼樣,四季全然不記得,甚至那個人長成什麼樣子,也完全模糊不清,到現在為止,她隻記得,鬆蘆的冰淇淋球也被她給吃了,一個是巧克力味的,一個是牛奶味的。
不過從那天以後,隻要是在人多的地方,四季就會覺得頭暈、惡心、想吐,會感到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想看自己出醜。
她徹底成了一個逃避人群的人,隻有自己安靜的待著的時候,才有安全感。她永遠記得那個人,他的長相已經模糊了,但是那個高大的身影,利落又紳士的舉止,手裏舉著冰淇淋的那種溫柔。
以至於後來當她看到李雲祥的第一眼,她就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種久別重逢的熟悉感,也許這就是答案。他就是那個能帶自己走出深淵,可以保護自己的那個人。
“香榭麗舍”一層大廳左側的“彼岸花”酒吧,四季從來沒有進去過。
當琦琦推開酒吧很窄的門,四季被震驚了,裏麵非常大。
歐式的裝修風格,牆上掛著巨大的美惠三女神油畫,屋頂上懸掛著無數盞星星一樣的小燈,以及幾個巨大的旋轉燈球,隨時變換著色彩,迷離夢幻。
遠處一道光柱灑下來,那個最亮的地方,是一個圓形舞台,在它中間是一個站立的麥克風,邊緣鋪了一圈暗紅色的燈,像是紅寶石項鏈,遠處是一台黑色的三角鋼琴、架子鼓。
在舞台下方的近處,是二十幾張圓桌,遠處是一些很長的沙發,黑暗裏人頭攢動,分不清楚誰是誰,每一個位子上恨不得都坐上兩個人。
後來琦琦跟四季說,這裏提供機會給全國的場樂隊來現場演出,因為機會難得,競爭非常激烈,隻有經過酒店的管理層篩選出來的樂隊,才能得到晚上黃金時段演出的機會。
那天晚上她倆到的時候,一支名不見經傳的樂隊正要登台。
“主唱瑞奇,鍵盤手萬萬,貝斯大眼兒,吉他手埃裏克”琦琦介紹到,她是這個樂隊的超級歌迷。
主唱緩緩的走到台上,他帶著一頂黑色禮帽,穿著黑色的絲絨長款夾克衫,瘦腿黑色牛仔褲,黑色皮鞋,眼睛畫著上下黑色眼線,鼻子高高的直挺著,嘴唇很薄,說了一句“你們都好嗎!”
聲音沙啞渾厚,磁性低沉,台下爆發出一陣的尖叫歡。
他摘下麥克風站到了舞台中央,萬萬坐在了鋼琴前麵,用指尖從低音滑到高音,觀眾們安靜了下來。
當前奏一開始,四季感覺渾身都發顫,好像所有的回憶都被這一連串的音符召喚出來了,往事像電影一般,浮上心頭,這是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
“漆黑荒涼的公路上,冷風吹散了我的頭發,抬頭極目遠方,微微燈光閃爍,必須停下來了,尋找過夜的地方。”
瑞奇的聲音,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用手拍著自己的後背,在安慰自己,他的聲音是千萬伏的電流,一下子擊穿了她的偽裝和防備。
四季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淌,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她跟琦琦對視了一下,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閉上眼睛跟琦琦一起隨著音樂飄搖,飄搖。
鬆蘆早上是因為接了商店的會計小波的電話,才匆忙從旅館離開的,走的時候連飯都沒顧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