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芝帶著林文俊,教他累的時候如何調整自己的呼吸,教他在山林裏基本辨認方向的辦法,教他遇到猛獸時的緊急避險方式,以及一些基礎草藥知識。
林文俊人不笨,知道這些知識寶貴,掌握得好的話,受益終身。因此,聽得格外認真,一秒鍾都不敢分神,又因為太專注,沒有注意腳下,重重地摔了幾跤。
每次摔跤,他哼都不哼一聲,快速地爬起來,拍拍泥土,又請求林寶芝繼續說。
林寶芝對他的學習態度不予置評,她不是收徒,不管林文俊認不認真,她都無所謂,但怎麼說呢,林文俊這樣,確實讓她在細節處有興致多講兩句。不過也僅限於此,她隻會教他這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了。
一路上,林寶芝沒有刻意放慢太多的腳步,林文俊盡管追得氣喘籲籲,後麵甚至連滾帶爬,但都沒有要求她停下來等他。
一直帶著林文俊走到快靠近和俞洲平一起打野豬的地方,林寶芝停下來,說:“今天就到這裏,你回去吧。”
林文俊也到極限了,感覺再多走幾步,他的肺都要喘出來了,點了點頭,靠著旁邊腰身粗的樹幹坐下休息。
林寶芝靜靜地等他緩了幾分鍾,又問:“能記得路嗎?”
林文俊站了起來,往來時的路看了一眼,用幹啞的嗓音肯定地說:“能記得。”
“那就走吧,這裏不宜久留,可能有猛獸。”
林文俊學得不錯,聽著窸窸窣窣小動物的活動聲,又看著周圍茂密、粗壯許多的樹木,就知道這個地方不簡單,他乖巧地走了幾步,停下,回頭看林寶芝:“姑,你一定要安全回來。”
林寶芝勾唇自信地笑了一下,“我當然會回來。”
她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著林文俊身影消失在蒼翠間,又等了好一會,估算著他出了這片地方,利落地轉身,踏上她自己的征途。
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中途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急趕慢趕,在太陽完全落山後,林寶芝來到了當初那個堆滿物資的山洞。
山洞空空如也,所有的東西都被軍人搬走了,林寶芝打著手電筒,鋪好褥子,歇了大半個鍾,等體力恢複得差不多,她去外麵撿了些幹柴火回來,架了一個簡單的火堆。
這次俞洲平特意給她打包了一口鐵鍋,也是她剛買的那個長柄鍋,讓她用來煮水、煮東西吃。
林寶芝拿它去小溪邊接了水,回來燒開後,掰了幹硬的大餅和切碎的臘肉進去,煮成了臘肉粥。在山林裏,黑貓根本不缺食物,林寶芝隻分了它幾塊臘肉丁,其餘自己全吃了。
胃裏有了熱乎的食物,身體隨之暖和起來,林寶芝舒服地眯了一下眼,卷著被褥躺下了,黑貓窩在她腳邊,張大嘴打了個小哈欠,環視了周圍一圈,安心地閉上了金瞳。
被子裏全是俞洲平的味道,由一點點汗味、一點點清新的皂香、一點點他本身冷冽說不清是什麼的味道組成,林寶芝聞得腦袋暈陶陶,控製不住地去想他,一邊想,一邊感慨青年的計謀得逞了,她真的聞味思人了。
俞洲平要是知道的話,能得意得眉眼飛揚,可惜他不知道。他是中午的時候離開清水大隊的,羅柏的屬下開著吉普車直接到了村裏接人,不可避免的,這成了轟動村裏的大新聞。
不少人下午上工時,碰頭八卦起來,說俞洲平走了就不會回來,把林寶芝拋棄了,對林寶芝又是唏噓又是同情的。
“我當初就覺得兩人肯定不能成,堂堂的京都人,怎麼可能看上咱們農村姑娘呢?想來就是圖個新鮮玩一下,林寶芝也是可憐。”
“誰說不是呢?那俞知青家世一看就不尋常,都有車子進村裏接了。而林寶芝又不是那等傾國傾城的美人,雖然人挺厲害,但也就是在咱農村了,去了城裏,估計什麼也不是,不被拋棄才怪。”
“也是作孽,林寶芝有過這段關係,以後誰還敢娶她?怕不是要當一輩子的老姑娘了。”
“也不會,那些寡夫或條件很差的男方應該不介意,就是不知道林寶芝願不願意嫁了?”
“有什麼願不願意的,那時候就由不得她了,林家人總不可能給她養老吧。”說的人歎了口氣,壯似很懂地說:“一個姑娘家家的,厲害其實沒啥用,還是得長得好看,就像林淑慧那樣的,現在都去了縣裏……”工作了。
話沒說完,這嫂子褲腳被潑了糞,她怔愣了一下,怒道:“你眼睛長哪裏去了,糞潑到我身上了。”
王小英橫眉插腰,一副潑婦的樣子,說:“我就是要潑你,誰讓你嘴那麼臭,幾公裏外都能聞到臭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