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芝不知自己快要暴露了,她總共在山中待了五天,配出了20多瓶每瓶能服用4次左右的複元劑,以及10份解毒劑,每份是綠液一瓶,紫紅液一瓶,每份能使用的次數依中毒的深淺而定,一份最多能用上5-6次。
還在最後一天找齊了生肌藥劑的原料,配製出一份六七分成功的生肌藥劑,所謂生肌藥劑就是治斷手斷腳的。當然不是說斷肢憑空再生,而是骨頭斷了,肌肉萎縮了,用了它能促進斷麵的肌肉和骨髓細胞煥發出新活力,讓斷麵有再銜接在一起的可能。以此類推,其實也能治癱瘓,就是藥劑需求量大,非常大。
她是在除夕前一天下山的,懷揣著一份解毒劑,三瓶複元劑,以及那一瓶六七分成功的生肌藥劑。她辛苦這麼些天,拿了這點東西,沒有人有意見,甚至羅柏還覺得林寶芝拿少了,他有預感,往上申報的話,再多一點,上麵也會批準,因為林寶芝的貢獻很大,價值很大。
雖然他其實眼熱得很,因為這些東西,他這種小卒一口都輪不上。他也和林寶芝一起下山,他主要是為了護送藥劑,這些藥劑比他的小命還金貴,不容許任何的閃失。
回到清水村的時候,是中午,林寶芝剛領著韓澤幾人進家門,水都沒燒開,林老太和林老爺子聽到動靜過來了。
“爹,娘。”林寶芝疲憊地喊了人,她此時臉頰幹裂,嘴唇幹裂,臉上蒙著一層土,頭發上、衣服上到處是草屑泥巴,還有不少幹涸發黑的血跡,氣味難聞,看上去比乞丐還要狼狽糟糕。
沒辦法,山裏環境惡劣,風大氣溫低,沒有條件洗澡,再加上他們這次出山又遇到不見天日不辨方向的大霧,能安全回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怎麼搞成了這樣?”林老太吞下了滿肚子想說的話,隻剩下了心疼。
林老爺子也有點心疼,但他更急切地想知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看了眼燒火的韓澤,示意林寶芝跟他到外頭說話。
林寶芝其實不想動騰,累,很累,但林老爺子急切得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模樣,她隻能站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跟著他走到了中井。進山五天,下過一晚上的雪,中井裏的植物看顧得遠不如上次,蔫吧了許多,有一株還死了。
林寶芝隨意地瞥了一眼,等著林老爺子說話。
“草藥找到了嗎?”林老爺子一臉期待,問的問題不出林寶芝所料,她微微點了點頭,還是不太想說話,說話費力氣。
看到林寶芝點頭,林老爺子高興得眉毛和胡須都飛揚起來,他脊背一下子好似挺直了許多,他就知道他女兒厲害得緊。
笑了一會,他忽然沉下了眉眼,嚴肅地問:“你進山那天,文俊也跟在你後麵偷偷進山了,你知道這回事嗎?”
這問題林寶芝知道自己不能再閉口省力氣了,她麵不改色地扯謊:“不知道,他跟到了哪裏?出事了?”
林老爺子懷疑地看著她,“文俊說他在後邊不遠處大聲喊你了,你真沒聽到?”
“山裏屏障多,又時不時傳來野獸的怒吼,我沒聽到。”林寶芝直直地和林老爺子對視,“爹,你想說什麼?”
林老爺子對上她黑亮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莫名地有點發慫,但想到自己是她爹,沒道理怕她,又鼓起了勇氣道:“文俊跟到了深山,跟不上你們後就返程了,運氣不好,撞上了一頭野豬,逃命時不慎摔斷了一條腿。好在斷腿的地方已經不是深山了,有村裏人活動,看到他,把他救了回來。”
“我讓你大哥他們帶他到縣裏醫院看了,說要完全恢複,得到大城市裏做個手術。”林老爺子老臉滄桑,以半商量半要求的口吻道:“寶芝啊,你也知道文俊沒父沒母了,我和你娘能力有限,無法照顧他太久,你到時候去京都時,能不能把他一起帶上?”
林寶芝沒有馬上回答,她看向林老太,“娘,你也是這個意見嗎?”
她教過林文俊遇到猛獸時的緊急避險法的,當時還以一頭野豬為例,林文俊受傷很可能是太慌亂了,忘記了她的話,也有可能是他不自量力去招惹了野豬,無論原因是什麼,林寶芝都覺得和她沒關係。
林老太臉上浮現出羞愧和為難,她無聲地張了幾次嘴,最終猶豫著道:“娘知道這個要求很難為你,但文俊他才15歲,總不能拖著斷腿一輩子吧?你有了工作,京都裏還有小俞一家幫襯著,日子不會太難,娘懇求你拉一把文俊,不用你拉他一輩子,把他腿治好了就行。”
“沈市也有大醫院,爹,娘,你們半句不提去沈市,是不是覺得我有能力,林文俊就活該是我的責任?”林寶芝表情冷淡下來,“我沒有欠他,也沒有欠你們,抱歉,這個要求我做不到。”
去了京都,見過京都的繁榮,林文俊難道還願意回農村?恐怕死乞白賴也要纏著她。村裏人也會知道她帶他去京都了,如果她後續放任不管,出了事責任難道不歸她?所以,林文俊的腿不管治沒治好,隻要她開了頭,帶他上了京都,她這一輩子都休想甩開他了。
兩老真是好算計。
林老爺子一下子急了,“沈市我們都沒有熟人,京都好歹有小俞一家,自然是去京都更合適。”他提高了一點聲音,聲音裏多了一點怒氣:“寶芝,文俊是你的親侄子,你難道忍心他這樣毀了?何況,他之所以出事,你有推卸不了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