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洵再次回府已經是幾天後了。
謝明韶還是習慣倚靠在窗前看書,靜默的像一尊佛像。
江無眠慣常待在酒窖裏,隻是偶爾會去淩風居指導指導謝明韶。
喬管家呢,還是老樣子,操勞忙碌著。
蕭洵覺著這樣好像也還不錯。
得知蕭洵回來了,這府上最興奮的莫過於謝明韶了。這些天蕭洵不在,謝明韶根本打聽不到任何消息。
如今他回來了,謝明韶也該好好盡到替身的義務了。
怕蕭洵這些天太過操勞,謝明韶親自去小廚房端了一碗桂花酒釀圓子送過去。
蕭洵的臥房布置古樸典雅、井井有條。房內容著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南麵開著一扇鏤空精致的雕窗,太陽透進來,化成花鳥草木的模樣。
入目是一幅山水畫的屏風,進到裏麵,正中間擺放著一張楠木大床,大床兩側高高掛起柔軟輕盈的紗幔。
蕭洵不在裏屋。
謝明韶在院外的欒樹上發現了他。不過才數天,欒樹樹葉已經掉光了,隻留下光禿禿的樹幹。
少年躺在樹幹上,手枕在腦袋後麵、翹著個二郎腿。
光透過稀稀拉拉的樹葉,照在少年身上。
“阿洵。”
謝明韶站在樹下,端著那碗桂花酒釀圓子,大聲喚著樹上那人的名字。
深情是可以裝出來的,譬如此時的謝明韶。
他仰著頭跟蕭洵招手,清俊的臉上掛著明媚爛漫的笑容。
蕭洵這些天陪蕭稷處理掉了一些宋國穿插進來的奸細,一連幾天都沒有好好睡過覺。
他睜開疲憊的眼,盯著謝明韶看了好一會兒,謝明韶眼角有一顆淚痣,眼睛微微勾著笑意的時候,卻透著絲絲的寒意。
蕭洵用輕功飛到謝明韶麵前,他看著謝明韶眼瞼的淚痣忽然來了興趣,抬手輕柔的觸碰著,“這顆痣挺特別的。”
謝明韶的母親謝四娘意識清醒的時候,也喜歡盯著他的淚痣看。
可是謝四娘發起瘋來時,會伸出手用指甲狠狠的摳著那顆痣,謝明韶整隻眼睛都會被弄得猩紅猩紅的。
“怎麼偏偏長了這麼顆痣呢,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又跟想起了什麼似的,謝四娘灰蒙蒙的眼裏蘊含著怒意,她大聲吼著,“陸允之,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謝明韶答,“是挺特別的。”
謝四娘瘋瘋癲癲的時候,喜歡拿著一盞油燈站在謝明韶的床前,她身子薄、高高瘦瘦的,站在那兒,一站就一整宿。
她有無數個機會讓這顆礙她眼的痣徹底消失,可她沒有。
謝明韶把桂花酒釀圓子端高了些,示意蕭洵喝了。
趁蕭洵喝桂花酒釀圓子的空隙,謝明韶趁機裝作漫不經心的提醒他,“我之前忘了說了,那個沈啥的還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好像是說妾有情郎無意,總歸是兩敗俱傷罷了。”
蕭洵放下銀勺子,發出乒乓的聲響。嚼著圓子的嘴驟停,他厲聲質問,“你為什麼不早說。你知不知道這事兒關乎到陸—”
蕭洵頓住,反常的行為驗證了謝明韶的猜測。
謝明韶不敢多問怕引起蕭洵的懷疑。
蕭洵不說話了,他拉過謝明韶的手大步流星的朝著裏屋走去。謝明韶的手冰涼冰涼的,跟他這個人一樣,在夜裏捂都捂不暖。
“躺下。”
蕭洵拉扯著謝明韶跌坐在軟塌塌的楠木床上,命令他。
謝明韶誤以為蕭洵又獸性大發,他脫掉靴子躺進裏側。可蕭洵並沒有做任何事,隻是側躺在謝明韶身旁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