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淩送江無眠他們出去。
他邊送江無眠出去，邊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多謝江大夫對我父親的悉心照顧。”
江無眠這會子倒是“懂事”了不少，他謙虛的回，“公子，這是我的分內之事，何來感謝之說呢。”
謝明韶本來想跟著江無眠一並離開，但被陸淩攔住，“江大夫，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想向您徒弟打聽打聽，不知——”
“他有空，有空。”
江無眠一把將謝明韶推到他身前，然後扯過謝明韶背著的藥箱，背到了自己身上，囑咐謝明韶，“徒弟，早點回去幹活。”
陸淩把謝明韶帶到一處江邊。
江邊很安靜，除了潺潺的流水聲、樹枝上吱吱喳喳的鳥鳴聲。
謝明韶跟陸淩並排站在江邊。
各懷心思。
“這裏風景挺好的。”謝明韶主動開口。
江邊風涼，黃葉低轉。
“確實，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在這裏待一會兒。我記得有一次父親跟我說，他與我母親不過一對怨偶。我也一個人待在這裏，在這裏坐一會兒，心情好多了。”
謝明韶轉頭看他，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
陸淩說這些，本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謝明韶說，“陸公子應當慶幸，即使陸將軍跟他夫人是一對怨偶，可還是在外人麵前做足了功夫，起碼，連你這個兒子都以為他們是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
他其實不討厭陸淩。
畢竟在血緣上，陸淩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陸淩同他一般，都是無辜的。
謝明韶又轉過頭 ，不再看他。
見腳下有一些碎石子，謝明韶抬腳，隻聽到‘撲通’一聲，碎石子被他一腳踢到河裏。
隻濺起一圈圈小波瀾。
謝明韶又說，“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吧，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來套我話呢。”
“你是父親跟謝星禾的兒子，也是蕭洵的——”
猶豫了許久，陸淩還是難以開口。
“孌童。你是想說這個。對，如你所想那般，我就是蕭洵膝下的玩物，是最肮髒的人。”
謝明韶回答的很坦蕩。
他從不避諱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就算沒有蕭洵，他也會被賣給其他人。
一個無所倚仗的人，步步走在刀口上，可若是不往前走，就會掉下去。
摔得屍骨無存。
從謝明韶口中得知，謝星禾當年放火自焚本來打算一死白了，可她當時肚裏正好懷上了孩子。
她終究舍不得讓這個未出生的孩子跟著她一起去死。
謝明韶仰著頭，任由冷風灌進脖子裏。
很冷很冷。
謝明韶甚至覺著那股冷風灌進了心口，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他的心髒，讓他呼吸錯亂。
“你父親並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我來隻是想看看那個害了我母親一輩子，讓她恨了一輩子的人是什麼樣的。”
她愛了一生的人是什麼樣的。
陸淩內心也是異常複雜，他的存在源於謝星禾的報複，若不是謝星禾給陸允之下藥，又怎麼會有他的存在。
“明韶，不要怪父親，他也是有苦衷的。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想必會很高興。”
但又想到謝明韶現在可能還不太想跟陸允之相認，陸淩又保證，“我沒有跟父親說你的事，等你想說的時候可以親自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