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部港片世界中,能夠算得上李鈞老板的人,除了眼前似笑非笑的龍城馬夫明王,就隻剩下一個人。
那個在暴雨之夜,以一雙拳頭打穿八寶街朝天宮的八極宗師。
如今大埔道白玫瑰理發店的老板,一線天!
作為一名習練八極拳的武夫,要說李鈞對於這座同行的國術高山沒有一點好奇,那是假的。
而且地府意誌將自己降臨的身份確定為白玫瑰理發店的學徒,李鈞不相信其中沒有其他深意。
於情於理,似乎這一趟他都必須要去。
隻不過自己要龍城,還需要一個人的同意。
明王將筷子伸進咕咚冒泡的鮮紅沸湯中,慢條斯理夾起一塊肥瘦相宜的狗肉,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
“下一次開擂是三天後,記得自己準時回來。”
李鈞並沒有著急起身,反而麵露詫異問道:“你就不怕我這顆搖錢樹就這麼一去不複返了?”
明王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笑罵道:
“撲街,你不會那麼單純以為向皇帝隻能在龍城呼風喚雨吧?如果你敢違約,別說是大埔道國術一條街了,就算你躲到港府也能刮你出來啊。”
李鈞爽朗一笑,拿著那柄唐橫刀站起身來,神色輕鬆跟明王揮手告別。
如果沒有龍城九擂這座大山擋在前路,他還真有可能一去不回。
區區一紙文約要是都能捆住自己的手腳,那他這個地府行走也就不用幹了,老老實實在龍城打拳算了。
不過現在白玫瑰理發店這座龍潭他要闖,龍城拳台這座虎穴他也要歸。
明王眯眼看著兩人快步離去的背影,端著一杯白酒,猛然仰頭一飲而盡。
一張白淨如凱子的麵孔,被酒氣衝的通紅。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自言自語道:“五擂擂主直接上七擂,這個噱頭能讓多少大水喉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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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
提著一根白色布條的高瘦男人踏進了白玫瑰理發店,被推開的玻璃門上,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被不少人視為危險地帶的白玫瑰理發店,鋪麵並不是很大。
石青色的馬賽克地磚上隻能擺下五六張皮製的油壓理發椅,或許是因為左右兩麵牆都是鏡子的緣故,給人的視覺上闊朗了許多,並不會覺得狹小逼仄。
玻璃與玻璃之間釘著巨大的老式海報,上麵寫著《羅馬假日》四個字,如天使降塵的奧黛麗赫本眉眼無瑕。
可讓人驚奇的是,這樣一間西式風格的理發店內,唱片機裏放的卻是兵戈一般鏗鏘的京劇唱腔。
《野豬林》,林衝雪夜上梁山。
“大雪飄,撲人麵,朔風陣陣透骨寒,彤雲低鎖山河暗,疏林冷落盡凋殘..........”
“你來了。”
嗓音低沉渾厚,卻透著疾風驟雪般的寒意。
李鈞將刀插進門旁的雨傘架上,看著眼前臥在理發椅中的身影,點頭道:“聽說老板你找我?”
這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兩頰消瘦,顴骨突出,眉眼鋒利,一身妥帖的西裝外套著件白色大褂,胸口位置刺著“白玫瑰理發店”幾個字。
“三江水在哪裏?”
“我不知道。”
“你願意替他進龍城打拳還債,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哪裏?”
“我說我是被騙的,老板你信不信?龍城的明王出麵後,三江水就逃了。我現在身上還背著連勝十場才能脫身的文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