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急雨驟,轉眼之間雨聲就已經連成一片,轟鳴震耳。漆黑的天幕如同深不見底的海淵,暴雨彙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
燈火通明的問鼎樓在風雨之中屹立不動,恍若是從神祇手中墜入凡間的神塔。
上百名神色彪悍的魁梧漢子站在樓外,盡管渾身上下都已經被雨水打濕,卻依舊無人言語,緘默如一塊塊撞擊浪潮的礁石。
隊伍的最前方,陳乞生纏綿繃帶的雙手籠在袖中,抬頭看著樓簷下掛著的一具屍體,在淒冷刺骨的寒風中不斷來回搖晃。
陳乞生麵色顯露出病態的蒼白,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興奮的笑意。
“紅棍敏,你死的好啊!”
突然,這名心機深沉的道庭行走神色猛地變得肅穆,轉頭看向龍城入口方向。
黑暗中,一輛汽車劃破雨幕而來。
車門緩緩打開,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車上踏出。
身形修長,鼻梁直挺,雙眸明亮,隻是眼角略帶一點滄桑。
在男人下車的刹那,這群在暴雨中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的漢子們不約而同朝左右分開,仿佛被劈開的紅海,露出一條通往問鼎樓的道路。
砰...砰...砰...
一柄柄黑色大傘撐開,在人海縫隙上搭成一座能夠遮風避雨的傘橋。
男人對眼前的一切不為所動,邁步朝著問鼎樓走去,步伐沉穩,不疾不徐。
所過之處,無人不是低頭致意,畢恭畢敬喊。
“大佬!”
“大佬!”
..........
此起彼伏的聲浪交織重疊,最後竟壓過了擂鼓一般的瓢潑雨聲!
“葛爺。”一向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陳乞生,此刻低眉斂目,神色恭敬。“這一次是我沒做好,在拳台上丟了字頭的麵子,還沒能保住阿敏的命。”
被他稱為葛爺的男人並沒有發怒,反而用力拍了拍陳乞生的肩頭,冷漠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
“混江湖輸輸贏贏都是常事,隻要命沒丟就有翻身的機會。把頭抬起來,跟我進樓帶阿敏回家。”
說罷便大步朝著問鼎樓走去。
吱呀一聲,問鼎樓兩扇紅木大門被人用力推開。
雙手血跡斑駁的明王坐在擂台邊緣,抬頭衝著進樓的人朗聲笑道:“K黨坐館葛爺大駕光臨,龍城問鼎樓蓬蓽生輝!”
擂台四周,數十名持槍的拳館打手麵無表情,叉手而立。
從始至終,男人的眼睛根本沒有看明王一眼,而是徑直看向問鼎樓三樓方向。
“王誌明你什麼身份,也配在葛爺麵前說話?”
K黨勇字堆摣fit人豹頭一步跨出,朝明王厲聲喝道。
明王點燃一顆煙叼在嘴角,不屑道:“上一個在老子麵前這麼囂張的人,現在還掛在樓外。豹頭,你不是也想當一回風箏?”
“叼你老母,侮我字頭,我讓你冚家死絕!”豹頭怒罵一聲,就要衝上前來跟明王搏命。
“阿豹,噤聲。”
男人輕喝一聲,眼神看向明王,語調平靜說道:
“阿明,你剛才那句話,我就當是給阿敏犯下的錯賠禮了。我已經到了,去請向生出來吧。”
明王嘿嘿一笑,正要開口說話,卻見男人輕輕揮了一下手將他打斷。
“我忍你一次,不代表你有資格在我麵前話事。再多說一句,我立馬讓你下麵陪阿敏。”
哢哢哢...哢哢哢..
問鼎樓中響起一陣密密麻麻的金屬聲響,那是手槍擊錘扣動的聲音。
樓外的寒風從洞開的大門倒灌而入,明王兩眼微眯,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