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灶台上的鐵鍋中，乳白色的湯汁翻滾沸騰，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彌漫整間廚房。
柴禾燃燒升騰出灰色的煙霧，一名白發花白的長衫老人坐在一根矮馬紮上，正聚精會神盯著灶台火門。
李鈞不問開口，就已經明白老人的身份，關東之鬼，丁連山！
“二十年前，我曾經是東北八卦門的臉麵，聲名鼎盛甚至還在宮羽田師弟之上。但當年師門遇到了一件大難題，有一個無法拒絕的人想讓師弟出手，去殺一個橫行東北的浪人。”
老人沒有抬眼去看站在門邊的李鈞，自顧自說道。
“在師弟動手前，我問了他一個問題，是殺一個浪人容易，還是將一個門派發揚光大更難？”
老人往火門裏填了一根柴禾，終於抬眼看向李鈞，笑問道：“你覺得哪個更難？”
李鈞邁步走到灶台邊，撩起長衫下擺蹲在老人身邊，同樣拿起一根柴禾握在手中，毫不遲疑道：“殺人容易，教人更難！”
丁連山溝壑縱橫的蒼老麵容上露出一絲笑意，“你和他當年的答案一樣。”
“所以我去做了那件簡單的事情，留下他振興門派。”
“人生一世，有人想要當麵子，也有人想要當裏子，這都是自己的選擇。”
丁連山神色鄭重，緩緩說道：“我今天也問你一個問題，你想當宮家的麵子，還是選擇跟我一樣當一隻不見天日的鬼？”
李鈞垂下眼眸，看著閃耀著紅光的火門，自嘲一笑道：“我這樣的人，隻能是一隻無形鬼。”
丁連山眼神晦暗難明，他從李鈞的話中品出了一種別樣得味道。
難道這個後生難道跟自己一樣，也是殺人遠遁的無根之人？
丁連山按下心頭思緒，輕聲問道：“當麵子可是萬人敬仰，做的好還能名留青史。當鬼就能跟我一樣，藏身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你不後悔？”
在丁連山眼中極難抉擇的問題，對於李鈞來說卻是毫無難度。
他本就注定要離開這部港片世界，對他來說當一隻藏在暗處的鬼，幫宮晴解決所有的麻煩後抽身而退，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李鈞回道：“生死無怨。”
丁連山神色欣慰，指著漸有微弱趨勢的灶火說道：“火小了，添根柴禾進去吧。”
李鈞聞言將手裏的柴禾扔進火坑中，突然對身旁的老人問道：“丁老，如果我想當宮家的門麵，還有機會添這根柴嗎？”
“做人就像這鍋蛇羹，如果火候過了，羹就毀了。宮家是北方名門，如果讓一個外人站出來扛旗，不是什麼好事情。”
丁連山笑了笑，側身遞過來一支煙。
“聽說你會抽煙，來一支？”
李鈞心頭凜然，眼前這一幕何其熟悉，隻不過這次換做是自己來麵對。
“行走江湖，講究溫良恭儉讓，特別這個讓字更要通透，後生仔，你不會不給我這個老頭麵子吧？”
丁連山語調雖慢，話中的卻流露出一股凜然的殺意，讓燥熱的廚房都為之一冷。
李鈞接過香煙，眸子中倒映著一簇跳躍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