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見到露比被嚇暈了之後,布萊恩.安格勞斯就陷入了最深最懼的噩夢之中。
在那讓人絕望的噩夢之中,他為了擊敗強敵不停地揮舞著長劍,試圖將劍術鍛煉到更精進的地步。
十次。
百次。
千次。
萬次。
在漫長的時光中,布萊恩將自己的劍術融入了無數的技巧,他甚至覺得自己不停攀升的技巧,早已超越了葛傑夫這個他曾經想要擊敗的強敵。
伴隨著時光的流逝,布萊恩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他看著自己即將開始衰老的軀體,覺得無法等待下去了。
要挑戰那個強敵,他必須在自己最巔峰的狀態下,將身心調動到極致,將戰意燃燒到極限才行,繼續等待下去,他的身軀會因為年齡而衰敗,戰意也會伴隨著心靈的衰老而漸漸冷卻,若要挑戰那個強敵,此時此刻就是最佳的時機。
因此,他找到了那名自己無法匹敵的敵人,對著她再一次發起了挑戰後,不由分說地擺好了架勢,發動了他改良了無數次的劍之領域。
在鬥氣和劍氣融為一體的領域之中,他的觸感增幅了無數倍,別說是風的流動,就連空氣的流轉都在他的感知範圍內,他確信,自己這次絕對能捕捉到對方的行動軌跡。
而隻要對方的行動軌跡被他捕捉到,他絕對能一劍切開對方的咽喉,此時此刻的布萊恩,就是有著這樣的自信心。
然而,當他將劍鋒指向露比的咽喉時,對方卻帶著無可奈何的笑容,從虛空中取出了一柄散發著詭異氣息的長刀,此刻露比表現出來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在麵對強敵一般。
她沒有半分警惕,也沒有任何緊張感,仿佛如同陪著兒童嬉笑打鬧一般,輕鬆地用那柄不適合近距離戰鬥的長刀,架住了布萊恩著凝練到極致的一劍。
“或許你的心裏已經很清楚了,你並非是我的對手。”
在用手中的長刀輕輕地點破了布萊恩手中的長劍後,露比依然保持著那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容,仿佛在注視著一名嬉鬧的孩童一般,雙眼中充滿了憐憫。
“我們之間的鴻溝,並不是依靠努力就能跨越的。畢竟你在變強的同時,我也在變強。你憑什麼認為,我變強的速度會輸給你呢?”
少女輕笑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刀,輕鬆地切開了布萊恩的喉嚨,而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從布萊恩的咽喉處傳入他的腦內,他也終於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徹底地放棄了掙紮和反抗。
是啊,並不是他不夠努力,也不是他太過於弱小,正如布萊恩之前和葛傑夫在雨中咆哮的一般,他們是人類,終究也隻是人類啊。
人類,就算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贏過怪物,這是亙古不變的事實啊,忘卻了這個事實,試圖以人之軀挑戰怪物的人,最終都不會落得什麼好的下場。
就這樣,布萊恩的意識漸漸地落入了黑暗之中,在無盡的昏暗之中,他再度睜開了雙眼。
對,他被這樣的噩夢直接嚇醒了。
“哈……哈……哈……哈……”
醒來之後的布萊恩,看著自己冒著冷汗的雙手,忽然用雙臂抱緊了自己不聽使喚的身軀,在他自己那副不停顫抖的身軀上,布萊恩感受到了那深入骨髓的恐懼。
“我,還真是沒用啊。”
伴隨著意識漸漸清醒,布萊恩的記憶也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腦海內不停回溯,和露比的相遇,自己在對方的壓迫感之下逃亡,以及第二次相遇之後那丟人現眼的表現,都不停地敲打著他剛剛修複了些許的內心。
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棄劍術,去做回農夫呢?
布萊恩此刻,真的無法獨自得出這個答案。
在經曆了數分鍾的思考後,他還是在胃部的催促下決定先去吃點早飯,而當他打開了房間的大門之後,映入他眼簾的依然是葛傑夫那幾乎毫無裝飾的客廳。
當然,這次布萊恩的感觀比上次糟糕多了,畢竟現在……
——之前在噩夢中用長刀切開他喉嚨的那名金發少女,正麵無表情地端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冷眼注視著他。
如果是之前的布萊恩,免不了會受到一番驚嚇後昏迷吧,但是在那場噩夢中放棄了一切之後,布萊恩反而不那麼懼怕麵前這名少女了。
大不了就是個死,已經經曆過比死還可怕的噩夢之後,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真是讓人厭惡的眼神啊。”
看著那名雙眼無神,渾身上下散發出頹廢感的男子,在大廳內等待著葛傑夫的露比,不滿地砸了砸嘴巴。
“好像在說‘努力也沒用’這種蠢話,真是讓人看了不爽。”
“嗬,努力有用嗎?”
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的布萊恩,找到了另一座沙發懶散地做了下來之後,散漫地看著露比,麵若死灰地說道。
“多虧了你,讓我知道了我之前為之付出一切的劍術全都是垃圾。哪怕我將劍術凝練到極致,也無法打倒你這個強敵吧。那麼,告訴我吧少女。不能打倒敵人的劍士,繼續努力又有什麼用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