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意兩全其美,本來不錯。可惜,想到家裏的寒磣,那烙滿貧窮的痕跡,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其實,也是自卑的心理在作怪,更明白的說,他不想讓她看見他家裏的簡陋,那樣會讓他無法現正視她,會覺得她是那高貴的花蕾,而他,隻是偶爾從上麵飛過的蜻蜓;隻能遠觀而不可褻玩,也許可能連遠觀也不行吧,突然之間,他很害怕那種感覺。
於是他拒絕道:“叔叔,不用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謝謝您的好意。”說完便如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不管自己身上穿的還是病號服,也不管能不能出院,更是不管王雨嫣父女倆的驚訝,旁人投來的好奇的目光。
林邪一口氣衝到外麵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有他們看自己就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的目光,他這才發現自己還光著腳板,穿著白色的病號服,還有自己的書包也不知去向。朝後望了望,還是沒有勇氣轉回去,狠了狠,便朝家裏跑去。
而病房裏還愣著的王威這才反應過來,待出去一看,卻沒了人影,不由罵道:“這小子,跑什麼嘛跑,請他吃頓飯而已,又不是把他吃了。”等轉回去付過醫藥費,看著那破舊的帆布書包,還有那張開口的旅遊鞋,那打有好幾個補丁的的衣褲,一下明白了過來。然後歎了口氣,說道:“這孩子……”。王雨嫣卻是無端的有了一股失落的情緒。
林邪家離扶風縣倒是不遠,剛好在縣城邊緣。赤腳踏進那條垃圾這裏一堆,那裏一堆,就像過障礙訓練一樣;還有那刺鼻的味道。林邪不由想起了王雨嫣身上的幽香,臉上露出了笑容。
“媽,我回來了。”林邪走進屋子一看,媽正抱著他的照片在哭。
夏芸看見兒子回來了,照片一丟,便緊緊抱住了林邪,帶著哭腔說道:“邪兒,你去哪裏了,昨晚怎麼沒回家的,知道當媽的好擔心嗎?”
林邪看著母親的滄桑臉龐,皺紋如白樺林的斑駁樹皮,記錄著春夏秋冬的寒暖,還有那不經意間爬上的白發。他的眼眶再次濕潤了起來,自己已經這麼大了,卻還讓母親這麼操心,這麼受苦受累,自己絕不能讓這種現象再出現,他再次在心裏暗暗發誓道:“我一定要讓媽活得更好的,讓她更幸福,絕不是坐在這四麵透風的破屋。”再加上王雨嫣的事,他要出人頭地的願望更加強烈了。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別擔心,我全身都是好好的。”林邪安慰母親道。
夏芸這才鬆開兒子,又發現兒子身上穿的是病號服,剛掉下去的石頭,又懸得高高,問道:“邪兒,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原來的衣服呢?”
“呃!這個……”林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當然瞞下了自己的齷齪思想,那有滿臉是血的那些驚險環節,免得嚇壞了娘。
“邪兒,你餓了吧,我馬上去做飯,你去外麵買兩條魚回來,我給做你最愛吃的麻辣魚。”夏芸邊說著邊從一塊裹了好幾層的手帕裏,小心地抽出好幾張錢遞給兒子,那錢有五角的,有一元的,有兩元的,最大的麵值便是五元。林邪接過錢不由一陣心酸,還有一陣心疼。轉過頭去,搓了搓眼睛,又一次對自己說:要擔好這個家庭的重任,讓母親好好放鬆放鬆,過過開心的日子,不再有那麼多的煩惱。
夜已深,林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裏一會兒是王雨嫣的窈窕身影,她的一顰一笑,讓他迷戀不已;一會兒又擔心自己的書包怎麼取回來;一會兒又是考慮怎樣才能改善自己的家庭狀況,怎樣才能掙錢,才能讓媽媽好好的息息;一會兒竟又是許久未曾謀麵的父親……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直到東方魚際發白,他們迷迷糊糊了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