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梟愣神了一瞬,但很快忽然想起,這個小子主要修習的似乎是醫術。剛剛那些時間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傷悄無聲息地療了,他第一次有種在小輩身上吃虧了的感覺。
“南梟!我不管你今天演的什麼戲碼,若是你再糾纏,休怪我不客氣!”
雲辰一掌揮開南梟,重傷剛醒之後種種被動的感覺的確讓人莫名躁鬱。他橫在葉陵與南梟之間,自然也就沒有看到葉陵虛弱的臉上那有些得意的淒然的笑。
那個笑是給南梟看的,明明那麼脆弱,卻顯得勝券在握。
雲辰說完了話,轉身扶起葉陵往外走,作勢要離去的樣子,心裏卻在算計著南梟的反應,不會這麼順利的,他心裏明白。
南梟沒有阻攔,在他身後笑出了聲音。雲辰像是等待宣判一般止住了步子,耳邊葉陵混亂微弱的氣息幾乎讓他此刻便想將所有人都斬殺。
可……
外麵的打鬥聲在此刻戛然而止,雲辰神情一凜,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南梟方才說的是,外麵的東西,是葉陵帶過來的。如今一切歸於平靜,也就是說情況比方才還要糟。
一個人匆匆趕來,黑衣染血,帶著血腥之氣。神色冷漠肅穆,徑直從雲辰身邊走過,卻不是胥俍。
“閣主。”來人跪地尊道,“闖山之物已被製服,現在交由胥俍大人看管。閣主若有其他指示,屬下立即去辦。”
南梟隻遲疑了一瞬,便直接單手摒退了來人,悠悠地歎了口氣。
雲辰從始至終都並未轉身,微微側過臉等待南梟下一步動作。方才大略地觀察了一下,這地方太多陣法了,各色靈流交織著。
即便是守陣居多,殺陣較少。也無異於鐵籠一般,雲辰沒辦法判斷剛剛葉陵趁著南梟不注意塞給他的傳送符篆能否突破這些禁製。
可前麵的燥亂停止,南梟更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
但他卻遲遲沒有出聲,聽聲音像是又開始走向那張輪椅的方位,明明可以行走自如,甚至輕功步伐都那樣出神入化,為什麼還要整日靠輪椅出行?
不,雲辰回身望去,察覺到了異常--他走路有些沉重,明顯聽得到足履落地之聲,和方才他用輕功時的步伐全然不同,像是一個沉珂難起的病人。
雲辰暗暗地想,或許那張輪椅他真的需要,而並非用來體現個性的工具。
南梟走到了輪椅前,坐下看著雲辰的方向。
“你明知道,自己走不出去的。他如今靈力不濟,身受重傷,你無法禦劍,自身難保,這樣帶他出去,和送死何異?”
雲辰頓在了原地,“那閣主費盡心思,把雲某帶到這裏,又是所為何意呢?”
與此同時,葉陵的聲音也響起。
不過卻是以術法直接傳入了南梟的耳中,石室內,隻有三個人。
他這樣做分明就是要避開雲辰。
換做其他時候,葉陵這種傳音入密一定瞞不了雲辰,隻是雲辰此刻靈力盡失,察覺不到葉陵的動作。
[前輩,何苦為難他呢?您不想與我師尊反目成仇的,若想殺我,還待來日。]
一陣傳音入耳,南梟的興致徹底被挑起來了。[反目成仇?你也配?]
眼前,毫無察覺的雲辰還在與南梟對峙。“有什麼謀求算計,皆可直言,如此苦苦相逼,想必對你也毫無益處。閣主不是那種喜歡玩猜謎遊戲的人吧?”
[晚輩不敢,隻是您與師尊甚少相見,不會想在第一次交鋒就鬧得不愉快……還望三思,師~伯~]
葉陵最後兩個字剛說完,南梟便如白日見鬼一般,猝然凝了眸看向他。
——從前並未見過的人,居然能在如今這種局麵下認出他,怎不叫人驚異?
雲辰察覺出了怪異,在他們二人的臉上來回審視著。
葉陵還是一副虛弱的模樣,半張的眸子裏,盡是痛楚。雲辰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愛憐地撫了撫,仍是不得其解。不明白南梟為何突然改換了神色,正欲說話,卻被南梟搶了先。
這話是對雲辰說的,“嗯,留下來吧,仙尊。”
“什麼?”雲辰不解。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隻是為了這麼簡單的事?
“很為難嗎?我覺得不會啊。你在我這地方待上三日,我便救下這小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