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廟裏守著她爹的屍體終究不是個辦法,白吟霜心裏有擔憂,有著急……白老爹已經屍斑跡跡,而且雖然秋已來臨但夏未走遠,天氣還是有些兒熱,要不早點把人埋了屍體會腐爛掉。一想到那種結果白吟霜就止不住的受驚,越發的著急起來,於是第二天一早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拖著門板上的父親去天橋賣身葬父!
父親生前待她如同親生女兒,雖然死前告訴自己父母未明的身世,她也不能做個不孝女,她不要讓父親草草入土,這叫她於心何忍?就算將來要賣身為奴,她也要風光點把爹葬了!
可惜連續兩天,她隻得了路過的人零星的一些銅板,沒有人願意買她回去,即使她哭訴著求過往的路人仁人君子,隻要能伸出援手厚葬先父,她就願為家奴,終身銜環以報,也沒有人願意買她回去。
白吟霜隻得跪在天橋邊,一遍又一遍的唱著:家迢迢兮天一方,悲滄落兮傷中腸,流浪天涯兮不久長!樹欲靜風不止,樹欲靜兮風不止,子欲養兮親不待,舉目無親兮四顧茫茫,欲訴無言兮我心倉皇!
她唱得很是悲愴,聯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又悲從中生,可憐第一天就哭幹了眼淚,兩隻眼睛如同核桃般浮腫,夜晚又睡不安穩,第二天就憔悴了許多,第三天更是淒慘,臉色蒼白不複以前的紅潤。
她已經哭啞、唱啞了嗓子,爹的屍體漸漸的要開始腐爛了,要是今天還沒有人願意幫她,那她就沒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爹屍體被咀蟲爬滿,屍身腐爛發臭了。她有點後悔沒有聽掌櫃的話及時把他埋了,可她又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她隻是孝心一片卻無人能懂。
蒼天無眼,無端給她許多折磨。
世態炎涼,竟無一人肯伸援手。
吟霜兩眼木然無神,茫茫然一片,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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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皓禎終於抽出身來趕到龍源樓時,正好是龍源樓重新開店的第一天。他衝進廳裏,站在那舉目四望,驚愕的發現:吟霜和她的父親,都不在!
不會是已經走了吧?皓禎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裏就一陣揪緊,這一個月他對吟霜可謂日夜思念,他知道,自己是墮入情網了,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被她迷住了!
他還記得見到她的那一天,她穿著件白底綃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自己現在盯著的那個地方,她看上去是那麼的端莊高貴,文靜優雅,魅力四射……那樣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她的麵龐那麼的細致清麗,那此的脫俗不凡,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就像那天上的仙子。
可是,現在仙子人呢?
他還記得她唱的每一首歌……那些歌,像春蠶吐出的絲,一絲一絲,一縷一縷,將他的心,緊緊纏住!
可是,纏住他心的人,現在在哪?他心裏一著急,才剛站定的腳又衝向掌櫃的了,隔著櫃台就拉住掌櫃的衣襟,大聲的問,“吟霜和她父親去哪了,為什麼不在廳裏?”
掌櫃的差點透不過氣來,扒開這個激動不已極有腕力的人的魔爪,喘口氣說,“她已經不會在這裏賣唱了,要找她自己去天橋看看,聽說這幾天她一直在那。”
“她去天橋幹什麼?”
“賣身葬父!”
“什麼?!賣身葬父?”皓禎拔高了聲音,分貝之大直讓離他最近的掌櫃有些耳鳴了,他咆哮般的問,“她老爹死了?怎麼死的?!”
“被推了一把,後來發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