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姓“呂”的人,都是向晚的劫。她怎麼也預計不到,此後的人生中,自己會和他們如此地糾纏不清。
呂承豪對待女朋友趙靜姝的態度,說得誇張修飾點兒,就是無法無天的寵愛。他對趙靜姝的第一次印象還曆曆在目。高一新生的自我介紹上,趙靜姝站在講台上,從容淡定地微笑,“大家好,我叫趙靜姝,走之底乂兒趙,‘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的靜姝……”
台下的呂承豪望著台上清爽靈動的麵孔,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你的那個“我”會是誰?希望他不會讓你“搔首踟躕”。年少無知的他後來真的不得不相信緣分之說,他會是她的那個“我”,“搔首踟躕”是他、她以及另外的一個她。
你永遠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會怎麼樣,還是調整好心情迎接吧。生命本是一場奇異的旅行,遇見誰都是一個美麗的意外。有願才會有緣,如果無緣,即使有緣的人,也會擦身而過。緣是天意,份在人為。無論緣深緣淺,緣長緣短,得到即是造化。人生苦短,緣來不易,我們都應該好好珍惜。
三年後,兩人都在北京上大學。老鄉加同學,這種雙層關係在陌生的城市裏給人是信任的厚實感。順理成章地,他和她發展為戀人關係。雖然中間也有反反複複的不愉快,但至少兩人都很堅持,磨磨合合、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四年。
趙靜姝對呂承豪是全心全意地依賴和信任,因為她明白,她的一言一語、一舉一行,都極大的牽引著呂承豪的驅動神經。她說不想做的事,呂承豪絕對不會強迫她去做;她說害怕的事,呂承豪絕對不會單獨讓她麵對;她說必須做的事,呂承豪絕對會排除萬難地為她做好。後來的她才明白,其實她和他更應該說是由經線和緯線織成的網。即使有納米級的掛絲,也會有發糙,在她和他不斷掙紮的過程中,發糙的地方會抽絲成煙,越掙越大。而那個眼,是她和他經經緯緯撕裂的導線,還是她和他涅槃得以重生的契機?呂承豪和趙靜姝誰也說不準。
漸漸地,呂承豪開始成了她的天,成了她的心,即使父親私下多次不讚成他們的關係,她仍是一意孤行。是的,對她如此在乎的男人,除了父親,還有誰?她和呂承豪是由兩股線揉搓成的麻繩,堅韌無比,所向披靡。
後來的他才明白,其實他和她更應該說是由經線和緯線織成的網。即使納米級的掛絲,也會有發糙的時候。在他和她不斷掙紮的過程中,發糙的地方會抽絲成眼,越掙越大。而那個眼,是他和她經經緯緯撕裂的導線,還是他和她涅槃得以重生的契機?
真得讓兩個人中的任意一方也拿捏不準。
大家形容初見呂承豪的心情是“猶抱琵琶半遮麵,千呼萬喚始出來”。
向晚對這人的第一印象並不好,選導師的時候竟然都會不在場,你說這氣焰有多囂張?不就是仗著自己是B大出身麼?不過一個學期相處下來,向晚對他還是有了很大的改觀,至少他是班上男生中最穩重最成熟最可靠的一個吧——半年之後的向晚對自己的這種看法頗為嗤之以鼻。
第二個學期有向晚導師的課,貫徹執行“早睡早起”的精神,大部分時候向晚都是第一個到教室報到。等她用打個水的工夫再折回教室時,呂承豪也到教室了。
長此以往,兩人便會扯談一下。一而二,二而三,反複推求了去,相比以往,關係已是大進了許多。不知不覺地,呂承豪還會加入到大家的午餐隊伍中來。慢慢地,向晚會提醒他上課的時間,也知會他考試的地點……有底線的兩人都認為,我們是好朋友,是情情真真的好朋友。
男人和女人成為好朋友,換句話說,就是他是她的藍顏,她是他的紅顏。殊不知藍著藍著你的男朋友就綠了,紅著紅著你的女朋友就黃了。所謂青黃不接,是不是改成藍紅不接呢?
兩人關係發生質變應該說是從徹夜談心的那個晚上開始。
那段時間,除了課業繁重,兼職的工作也攪得呂承豪焦頭爛額,天通苑、S大、中關村是他腳步拚湊成的鈍角三角形。
最後一堂考試結束的時候,呂承豪竟然沒有急著去趕地鐵,大家都很詫異他的行為,平素最是活潑的許伽藍以調侃地語氣說:“承豪哥哥,怎麼不急著回家陪嫂嫂嬸嬸呀?你平時不是一下課就溜得不見人影了嗎?今兒這麼大個人影明晃晃地在我眼前,還真是讓人不適應呀!”
“你不知道我被趕出來了嗎?”呂承豪裝著可憐巴巴的樣子。
“行了吧!鬼才相信呢!”整理好衣服的許伽藍從向晚手裏接過包。
“好吧,被你識破了!”呂承豪正色道,“其實是靜姝的舅媽和妹妹們來北京了,你說住賓館哪得多貴呀!幹脆我去同學宿舍借宿幾夜,讓她們去我們那裏住。”
聽到這話的向晚,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緩緩的複歸原位。
“我和你們先回宿舍,在宿舍下麵的85℃先工作一下,因為我同學要晚點回。”
伽藍有些不理解地問,“晚點回?多晚?拜托,現在都已經是8點半了。”
“他告訴我他十點半回宿舍。沒事,不用擔心,我工作到十點才走也不遲!”呂承豪繼續解疑,“還有什麼不理解的?”
被呂承豪這話嗆得不好意的伽藍做出委屈狀,申辯道:“人家也是關心承豪哥哥嘛!”
一句話把旁邊的同學都逗樂了。
宿舍底下大家自行分手,向晚也隨著大眾與他揮手告別。
剛進宿舍大門,向晚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給呂承豪發了條短信。
“我待會去85℃找你,給你從宿舍拿點東西吃呀。”
“嗬嗬,好的。”呂承豪的短信很快就彈了出來。
回宿舍的路上向晚一路小跑,高跟鞋在園區的鋪就的石子路麵上踢踢踏踏,惹得伽藍在後麵直瞪白眼,“你這急著去投胎呀!穿個高跟鞋也能跑那麼快,真是服了你了!”
“我要急著上廁所呀!”
邊跑邊回答的向晚編了個借口回應著伽藍。
專心致誌對著電腦工作的他適時地望著推門而入的向晚,店裏燈火通明的光亮通過鏡片把他眼裏的亮光折射、拆散、分散,不留一點兒痕跡。提著東西、輕喘著氣的向晚端坐在呂承豪麵前。
“怎麼樣?工作進展如何?”向晚把東西放在桌子,輕呼著氣息。
“還行,把這個稿趕完了,還有倆!”
向晚看著他淡定的樣子,嘴裏嘟囔著:“你們老板真當你是神了!到底要不要你休息?玉燃都和我說了好多次,‘親,你沒發現,這個學期以來承豪哥哥憔悴蒼老了許多麼?’”
“真這麼說呀?”呂承豪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奸計得逞的向晚看著他那副模樣,忍俊不禁。
“得,得,得,別自哀了!還是帥哥一枚,行不?”
被向晚取笑的呂承豪對著她做了個“槍斃”的手式,“真是大膽包天啦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