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落月明俱已知(下)(1 / 3)

北京的四季不分明,這是向晚一直存有的論斷。

8月的北京,秋意並不濃烈,依然還是豔陽高照。不同於南方的是,它的熱度中透不出零零閃閃的濕意,衍生不出黏黏稠稠的膠意,而是幹燥幫襯著熱度為虎作倀。除非是萬不得已,向晚是極不情願出門的,早上的向晚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翯翯催促著出門的。

到了樓下,向晚看見符明堯倚在車旁,猛然覺得今年的北京摻和了些南方的特征。符明堯今天穿得很休閑,樣式簡約的絳紫色T恤,線條明了的淡藍色牛仔褲,配著輕快的板鞋和幹練的短發,一副雲淡風輕似又有千言萬語的樣子仰視著向晚所住的樓層。

向晚心中一動,覺得他這清爽幹淨的裝扮早就在自己的腦海中演練一番,細細搜索下來,竟又有了悲慟之情,呂承豪呀,呂承豪,你注定是我解不了的結麼?明明近在咫尺的不是你,為什麼烙在腦海的你又被我撈起?

符明堯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向晚的身影,他扭頭定神地看著向晚,這女人今兒是怎麼了,平時都穿得那麼講究精致,今兒反而是清湯寡麵,白皚皚的運動服套裝,外加一雙白色的帆布鞋,真是一白到底,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就是那越顯淩亂的長發。雖然有些單調,還好,並不顯沉悶。

果真是真性情,隨心隨性,符明堯不禁兀自笑了起來。

符明堯他邊笑邊接過向晚手上的背包,招呼著她和甘翯翯上車。向晚看著他的詭笑,沒好氣地白了他幾眼。

“哥哥今天真帥,是我喜歡的型,陽光明媚、耀人眼球。”甘翯翯有些誇張地做著陶醉樣。

向晚當即讓甘翯翯吃了一個李子,嘴裏夾著絲絲憤然:“帥什麼帥?你沒看到他左臉上的‘小星星’正閃閃發光嗎?小孩子裝什麼花癡樣?”

聽了這話的甘翯翯不以為然地回擊道:“姐姐你這是人身攻擊,哥哥怎麼就不帥了?‘小星星’又怎麼了,瑕不掩瑜!”

或許是覺得不夠過癮,又對著向晚加了句:“你是覺得你自己今天本色流露,配不上人家風流倜儻吧?”

向晚伸出右手食指,邊說了幾個“你”後,氣得再也蹦不出話來,別過身子看著窗外,不再搭理這個“白眼妹”。

前麵開車的符明堯聽了她們的談話,“咳”了幾聲,笑意濃濃地對著甘翯翯說:“翯翯,老師沒有教你說話要用委婉的語氣嗎?”

他的話剛說完,已覺得右胳膊上一陣吃痛,卻見向晚倚在他旁邊正狠狠的擰著。

“謀殺親夫啦,謀殺親夫啦!”旁邊的甘翯翯手舞足蹈。向晚這次是證據確鑿地承認自己收留了個“白眼狼”,而不是“白眼妹”。

周末出來度假的人不計其數,向晚不得不再次感歎什麼叫天時地利人不和了。

因為相對於她的無精打采來說,另外兩人可是興高采烈。向晚看著兩人一會兒玩著旋轉木馬,一會兒又坐著衝天梭,一會兒轉著飛天輪,一會兒又衝著小波浪,真是盡興無比。

怕曬的向晚戴著墨鏡,畏縮在遮陰的椅子上,微笑著看著嬉笑打鬧的兩人朝她迎來。

“累了吧,喝口水。”向晚把開好的水分遞給兩人。

“姐姐,你真沒勁!隻旁觀不參與!我剛剛和哥哥玩得可high呢?” 甘翯翯一邊咽著礦泉水,一邊嚷道。

向晚沒好氣地瞪了甘翯翯一眼,“你姐姐我老了,怕閃著腰骨。”

甘翯翯朝著符明堯撇了撇嘴,符明堯暗暗地對她使了個眼色。

“姐姐,我們好不容易來一次,不要浪費門票了嘛!”甘翯翯對著向晚撒嬌,忽又眨巴著眼睛對她說,“姐姐,你不是怕累嗎?那咱們去鬼屋吧,去鬼屋隻要走動走動,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吧!”

本想一口回絕的向晚,看著甘翯翯期盼的眼神,有點於心不忍,正準備答應之時,甘翯翯又搖晃著向晚的胳膊肘兒:“姐姐,你還記得我小時候你帶我去鬼屋的情景嗎?”

向晚瞧著甘翯翯的那喜悅勁兒,當機立斷地說:“好!確實不能浪費了門票!”

一直未曾有任何表態的符明堯聽了向晚這樣說,心中竟滋生出一股順暢氣來。他拿起向晚旁邊凳子上的雙肩包,輕快地說:“那咱們去吧!”

到了鬼屋的門口,大家按秩序排著隊,五個人一組的進去。和向晚他們分到一組的是前麵打頭的兩個青年男子。自打懂事起,向晚就膽兒倍增地大,因為她極其信奉“沒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鬼屋裏麵紅燈綠壁或綠燈紅壁交相輝映,再配以一些鬼哭狼嚎、尖聲笑語,還真有一種人心惶惶的詭異氣氛蕩漾其中。或許真是向晚和甘翯翯都有過進鬼屋的經曆,即使前麵兩個男生怎樣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向晚和甘翯翯仍是鎮定自若地朝前走,衝得前麵作怪的兩人興致全無。

符明堯心想,唉,那兩人估計心裏特有失落感吧。

過到斷魂橋時,前麵的一個男生又開始放起了高音喇叭:“後麵的人小心點呀,這樓梯又窄又小,不好走呀!”

向晚早就對他們的恐嚇不以為意,再說前麵的甘翯翯走得也是十分穩健,所以仍是自顧處地往前走。

哪知這次的警告竟真的是好心,樓梯又窄又小,還時而有些疙疙瘩瘩凸起。

向晚一個不留神,竟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機關,不小心打了個趔趄,眼看整個人就要躬身下去。忽地腰間一緊,竟是一雙寬厚有力的手掌穩托著自己,本在鬼屋有著陣陣涼意侵心的向晚霎時覺得暖流襲身……

還好四周黑漆漆一片,周遭人並不知曉她麵紅耳赤的窘狀,向晚哽咽著從喉間擠出兩字:“謝謝。”

哪知符明堯並不就此作罷,他倚在向晚耳邊,輕噓一聲:“小心點,真摔下去,毀了容,沒人要怎麼辦?”

本是好心情的向晚一聽他這輕浮的口吻,氣得狠捏了一把仍放在腰間的雙手,微蹙眉頭的符明堯並不打算放手。向晚立馬就用後胳膊肘兒狠朝符明堯的肚子挺過去。

果然是黑暗之中機關多!這是鬆手揉搓著肚皮的符明堯首先想到的話;哎,真是個蛇蠍美人,簡直讓人防不勝防呀。這是符明堯緊接著的想到的第二句話。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躊躇,他趕緊跨著穩健的步伐追趕上落下的距離。

出了鬼屋的向晚閃都不閃身後的符明堯,可是甘翯翯就是喜歡做兩人之間的“夾心醬”。

她習慣性地拉著符明堯的胳膊晃著:“明堯哥哥,我們接下來還有什麼節目呀!”

符明堯輕刮了下甘翯翯的鼻頭,溫和地說:“接下來可是重頭節目,隻怕某人不敢去。”

幾步之遙的向晚聽見這話,霍然掉轉頭,麵無表情地對著他:“有什麼不敢去的?”

符明堯見激將法成功奏效,牽著甘翯翯的手若無其事地從向晚身邊走過。三人來到坐過山車的排隊處,向晚覺得可以用“車水馬龍”來形容了,隊伍都超出圍繞著的欄杆了。

三人就著設置的椅子坐下來,符明堯不停地逗著甘翯翯說笑,根本就不搭理旁邊的向晚。

向晚不想自討沒趣,於是打開手機看起小說來。看到緊要之處,手機微微一動,向晚翻開短信箱,竟是玉燃的信息。

兩人最近都各忙各的,沒怎麼聯係。雀躍的向晚打開手機,看到短信就是一愣:“晚晚,聽說你最近和符明堯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