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向晚急躁地說,“青菜洗好沒有,就隻要炒它了,你就不能動作快點?”
“茄子炒雞蛋、小炒青菜、肉丸湯、酸辣藕塊,大功告成!”向晚解下圍裙,坐在桌子旁邊等著符明堯盛飯過來。
符明堯試了所有的菜,最後筷子停在肉丸湯上麵:“這個菜最好了,清淡鮮美、肉鬆軟而不膩,確實不錯!”
向晚聽著這話,大腦像幻燈片似的被重放了一次。是呀,曾經也有人這樣說過,這個菜最好了,這個菜最好了。
符明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下有點發呆的向晚,竟惹得她有些惶悚,於是趕緊回話:“好吃就罰你吃完它!”
“小意思!”明察秋毫的符明堯並不點破,表情不變地高昂回答。
晚餐總算是在輕鬆愉悅地氛圍中悄然度過。
“玉燃,我在這裏。”向晚對著推門而進的玉燃招呼著。
“不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的玉燃小小誇獎了向晚一下。
玉燃抿了下嘴,端起桌上的咖啡小啜一口,然後看著向晚,緩慢地說出:“晚晚,聽說你最近和符明堯走得很近?”
向晚聽了這話,端起桌上的咖啡不停地攪拌起來,半天不言語。
這邊的玉燃反倒急了:“你今天倒是怎麼了,全無一點平時慷慨揮灑的談吐,葳葳蕤蕤的讓人愁悶。”
“我和符明堯好上了。”向晚停下攪拌的動作,終於吐出了心聲。
玉燃平靜地看著向晚,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半天才說出:“晚晚,我隻希望你幸福。隻要你幸福,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
向晚聽著這語焉不詳的話,本想再探個究竟,卻聽到玉燃調轉話鋒:“晚晚,我到底該怎麼辦?我發覺我並不想結婚,我隻想做著自己喜歡的學問,閑暇時遊曆一下山水,我就覺得很是愜意滿足了。你說,像我這樣的人,該怎麼辦?”
向晚握緊玉燃的雙手,輕聲道:“你若真是這樣想的,為什麼不和張澤文坦誠地交談一下呢?我想他應該理解你的想法。玉燃,我很不明白,照理說,你從小家庭幸福、學業有成,算是完滿如意,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說得輕巧?你父母哪裏怎麼說?我父母這邊又如何交待?難道讓他去阿姨那邊說,‘玉燃不想結婚,隻想一輩子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難道讓我在我爸媽爹媽麵前說,‘你們養了個獨特的女兒,能不能不結婚生子?’晚晚,其實我也很納悶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周玉燃苦笑道。
“晚晚,你還記得讀研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等我沒有負擔了,我想一個人搬到西湖邊上,靜靜地看書,靜靜地生活,看日起日落,看人來人往。晚晚,你不知道,我經常夢到自己回江南。”
向晚抻斷玉燃的話,抿嘴笑道:“你是不是夢到自己要麼在河邊洗衣浣紗,要麼在岸邊折柳惜人,要麼在窗前吟詩誦文呀?”
玉燃聽了這話,有點不樂意了:“你這是在取笑我嗎?”
向晚搖了搖頭,輕聲低垂道:“不是取笑,是羨慕。玉燃,你知道你為什麼可以追求更多的內心需求和精神價值嗎?因為你沒有那麼多的外界羈絆,你生在皇城根下,長在皇城根下,這於許多人來說,已是極大的優勢。”
玉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好像也就隻有這個優勢而已。”
向晚微歎一聲:“你這個優勢,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又有多少人為之奮鬥不息?”
“好像是哦。”玉燃點頭表示默認,卻夾雜著失意問道:“晚晚,你就真的沒有夢嗎?我怎麼老夢到自己回江南呢?你相信前世今生嗎?我信,我前世一定生在江南。”
“我信,也不信。照你的說法,我前世一定生在北方,否則怎麼一股腦兒地要來北方呢?”
是呀,玉燃,我如果不來北方,會有那樣的事發生嗎?我會有那麼的困苦不堪嗎?
“晚晚,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這種感覺,我希望你懂的。”
“玉燃,我懂。人活一世之難,便是“想求而不得,想去而被困”,更何況你是如此重心之人。”
很久沒有聊天的兩人搜腸刮肚,很是盡興。時而傷感,時而喜悅,時而抱怨,時而感恩……符明堯和張澤文來接兩人時,向晚和玉燃還真有些戀戀不舍。
符明堯邊開車邊打趣道:“我怎麼覺得,玉燃在你的心中的位置比泰山還重,可以說是勝過一切?我有時,都覺得自己是多餘了!”
“是呀,她的地位比你的地位重要!”向晚詭笑道,“你不會連玉燃的醋也吃吧?”
符明堯微笑著搖了搖頭,低沉著歎氣:“我自知在你心裏,我比不上她,所以不敢造次。畢竟她陪你走過了那麼多時光……”
忽又掉轉話題:“晚晚,其實我很怕見玉燃。”
“為什麼?”向晚有些不解。
四年前,也有人說過同樣的話。心,又被牽動得陣陣緊縮。
“玉燃太晶瑩剔透,她給我的感覺是,很多事情她都洞若觀火,一目了然,她看得太透徹。我想,這應該是所有人都害怕的。”符明堯夾雜著一絲苦笑,“這麼聰慧淡定的女子,張澤文如何降得住?”
向晚聽了此話,甚覺不愜意,說道:“你也不錯,看得如此精準。不過我倒想問你,你若不做賊,又怎麼會心虛呢?”
不知為什麼,符明堯聽了這話,覺得萬分刺耳。於是猛一踩刹車,語中竟有幾分怒氣的提高了音量:“我如何做賊心虛了?我們之間誰做賊,誰心虛,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向晚聽了這“話中話”,盯著符明堯看了半晌,猛地就扭頭下了車……
等到符明堯反應過來,向晚已走了一大截。於是他迅速下車,快步向前,攔了向晚的去路。向晚自是不會理他,仍是自顧自地向前走。
這下可急得符明堯狗急跳牆。他來不及細想,撈起向晚就向停車的地方走去。他料定向晚是個臉皮薄的人,定定不會在街上亂叫。
是的,29歲的向晚怎麼還會在街上大喊大叫呢?她隻是緊緊抓著符明堯胸前的衣服,任由他把自己往車裏塞。好在向晚今天穿的是長裙,不用擔心走光。
坐在車裏的向晚,越想越氣,眼淚最終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符明堯看著向晚淚點斑斑,又是心疼又是懊惱:“晚晚,別哭了,別哭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是做賊,我是心虛!我是做賊,我是心虛!”
聽著他口無遮攔的道歉,向晚不禁破涕一笑,邊使勁捏著他的胳膊邊說:“你就是個壞蛋,世界超級大壞蛋!”
符明堯看著向晚的嬌嗔樣,猛然覺得又幹又澀,也不管向晚到底有沒有消氣,抱著向晚就是一陣親吻。
“那你喜不喜歡這個壞蛋?”向晚耳邊是他難得的濃情蜜語。
“喜歡。”向晚語帶含糊地回應道。
這是兩人第一次的情語綿綿,卻是一聲及時雨,澆開了彼此的心田。
車外,夜幕降臨。車內,時光旖旎。
自那次拌嘴之後,兩人的感情是突飛猛進,儼然的熱戀狀態。
送鮮花,看電影,觀話劇,賞紅葉,遊京郊,玩遊戲,聊興趣……凡是情侶必經的環節,一一不予落掉。不過兩人最喜歡做的,竟然是高中時常玩的“五子棋”。
向晚贏的機會極少,可是卻是越挫越勇。結果總是符明堯淡然地在書房工作,向晚要麼把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要麼一個人乖乖坐在沙發看書。這是懲罰,打掃房子,陪著主人。
日子雖然普通平凡,卻依然詩意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