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冷哼一聲,旁邊騎在馬上的副官馬鞭猛地一抬,指著蕭翰鼻子吼道:“你們幹嘛的?你這小崽子見了大人都不下馬?”
蕭翰無故被惡言惡語一吼,一愣,忘了下馬,直接抱拳道:“小人蕭翰,帶著仆從前往高郵省親……”
“蕭翰?”前麵幾個騎兵卻都是一愣,那副官把馬鞭垂低了半截,語氣也放緩了,問道:“你是蒙古人?色目人?還是北人?又或者身有官職?”
“我是南人,白丁一個。”蕭翰看對方臉色放緩,鬆了一口氣,笑道。
副官愣了許久,猛然厲色狂吼起來:“去你媽的小崽子!一個南人百姓敢有名字?**的想造反?”
“他叫蕭二七!”李八三煞白著臉跳起來大喊道——蕭景逸二十七歲生蕭翰,蕭翰在戶籍上的名字就是蕭二七。
但蕭景逸父親是官吏,自己也買了個官員身份,可以有名字,蕭翰生在豪門,少爺身份自然也無人叫他蕭二七,其實遇到官兵盤查,確實也不能自稱蕭翰。
“這是我們的路引!我們是龍溪蕭家的人!我家老爺曾蒙達魯花赤阿不爾斯郎貴人嘉獎!”李八三手裏揮舞著路引,一邊回頭看少爺,心裏大惱:自己這少說一句話,就引出不少事來。
“龍溪蕭家?阿不爾斯郎大人?”抬轎上的胖子好像吃了一驚,他奮力的想坐起來,但失敗了,再次奮力,又失敗了,最後兩個副官一左一右伸出手來才把這位大人從轎子裏拉坐起來,屁股下發出一串脆響,他把抬轎的棕索崩斷了幾根。
達魯赤花是元朝的官名,為所在地方、軍隊和官衙的最大監治長官。是蒙古語daruqai(鎮守者)的音譯,相當於突厥語的巴思哈(basqaq)。蒙古貴族征服許多其他民族和國家,無力單獨進行統治,便委付當地統治階級人物治理,派出達魯花赤監臨,位於當地官員之上,掌握最後裁定的權力,以保障蒙古大汗和貴族的統治。
“我們蕭家是忠心縉紳,曾經擊破過無數流賊土匪,前年我們老爺去揚州受到阿不爾斯郎大人的接見……”李八三說著蕭景逸的豐功偉業,眼睛裏並沒有安全感,卻遊移不定透著心虛。
“不要講了。”那百夫長一擺手,下屬遞過一卷紙,他展開白紙指著上麵的畫像說道:“今有安徽流民頭子王五六聚眾鬧事,我軍奉命搜查匪類,檢查一切過往人員。”說著一抬下巴,立刻有官兵接過那張畫像對著車隊的人比對起來,還有幾個騎兵下了馬耀武揚威的直接掀開馬車後麵簾子在裏麵亂翻。
“大人!他們可是帶著刀呢!”一個士兵發現了剛才藏起來的兵器,滿臉驚喜的喊了起來。
“大人,我們都是良民,我們有高郵路的路引,帶兵刃是為了防身,畢竟路上不安……”蕭翰很不習慣好像被當成犯人一樣審看,不由的說了起來。
但李八三狠狠的捏了一下他大腿,蕭翰吃疼吃驚得看著滿臉堆笑的李八三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兩送到副官麵前,笑道:“這點銀兩是我們請軍爺喝酒休息的茶錢,畢竟各位剿殺匪類實在辛苦。”
“嗬嗬,你倒懂事。”頓時幾個官長臉上都有了笑意,副官一揮手,拿著畫像的士兵和搜查的士兵立刻笑著走了回去。
“但是,”抬驕上的那百夫長伸出了肥大的手掌,笑道:“公事公辦,咱們不受賄賂,把稅錢交了吧。”
騎在馬上的蕭翰頓時傻了:好嘛,這官爺已經笑納茶錢了,怎麼還要銀子?難道真是鐵麵無私?
李八三咬了咬牙,冷笑一會,剛張嘴欲言,那百夫長蘿卜般的手指豎了起來,他笑道:“別忙,我給你解釋:第一,這太平渡要給我們路錢,看你們這麼多人馬和兩輛車,算一百兩好了;第二,咱家打仗就靠戰馬,所以我要征用你車隊裏的三匹馬,當然,你們要做事,沒馬不方便,咱家給你通融,再交二百兩好了;第三,你們既然撞見了咱家,算是有緣,這‘撒花錢’無論如何要交的,再算一百兩好了。”
“什麼?有緣就要交錢?這銀子要的理由都不用了?”蕭翰詫異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手一撐下了馬,眼睛瞪得銅鈴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