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刀不想死!所以他拚死了!
說是遲那時快,白袍客朝天猛地一提長槍,好像拔去了一個塞子,風中立刻響起了嘶嘶的聲音,無相脖子裏好像噴出了一個大煙花,強大的心髒把這個煙花一直噴到好像月亮那麼高,在天上的銀盤之中綻開了一朵大花,紅著的花,帶著刺鼻腥味的花,頓時空中血如雨下。
蕭翰看到了那綻放在月亮中的花,因為他提著沾滿友軍鮮血的長刀在負罪感之下略微的愣了片刻,而劉一刀沒有看到,因為他正在衝鋒。
之所以衝鋒是因為那白袍人從無相的血肉中一提出長槍,單手往前一放,鮮血橫流的槍身豎在了無相胸腹之前。
劉一刀哪敢讓白袍客擺出合宜的握槍勢,在如此恐怖強大的敵人麵前,那是自殺了。
“殺!”他立刻猛衝,胸口狂吼的氣流吹得他自己腮幫子都旗幟一般翕動著。
麵對用刀好手猛攻之際,那白袍客卻冷笑著鬆開了手,甚至還背負了雙手,一副悠悠然,若不是天空血如雨下、空中腥氣密布,別人肯定認為這位梅花白袍的先生在賞月吟詩了。
巨大的長槍失去了依靠,自然下墜傾斜而去。
就在槍身在無相身前傾倒之時,白袍客猛地一踹槍杆,這長槍好像驚訝的叫了一聲,然後彈了開來,槍刃切進了無相右肋之下,被血肉和骨頭阻住,這一頭停了下來,以此為血腥的支點,而槍身卻繼續殘忍的轉動,槍尾立時鞭子一樣朝劉一刀抽來,末端破空之聲呼嘯。
絕對想不到對方竟然不用手,還可以這般用槍!!!
攻得卻是劉一刀右肋!
深知若被這麼淩厲的一長槍槍尾掃中軟肋,所處肋骨肯定全部粉碎,而兩手握刀的姿勢怎麼來得及防禦如此刁鑽、如此難以想象、如此出人意料的奇襲呢?
無奈之下,刀過頭頂的劉一刀猛地一拉兩手,縮身、低頭、奮力曲起雙肘護住兩肋,那姿勢簡直好像一個醉漢發了瘋用刀柄敲自己額頭,是蠢不可及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若不是親身經曆,劉一刀做夢也想不到,身為一個刀術高手竟然會有一天用自己的刀柄敲自己腦殼。
然而這可以保命。
刀柄重重敲擊自己的巨疼還沒感覺過來,右臂上的巨疼已經狂潮一般席卷而來,相比之下,腦袋的疼簡直是撓癢癢了。
他自砸腦袋換來的是右臂曲起擋在了軟肋之處,呼嘯而來的槍圍如鞭子一樣抽上了他的臂骨,當即就打斷了他的右臂。
劉一刀眼前一黑,摔在地上,強忍著不讓自己暈過去,掙紮著爬了起來,努力抬起頭,巨痛之中看不清前麵,隻感覺天空中有腥熱的水滴落到自己臉上。
白袍客隻用腳一槍掃碎攻近身來劉一刀臂骨,那邊蕭翰已經衝過來了,他根本不抬手,又一腳踹在無相屍體後背,頓時那屍體如布袋一般朝蕭翰飛去。
正舉刀直衝的蕭翰見到的隻是無相朝自己撲來,一瞬間矮了一截,頭顱連在被剃開的半截脖子上,垂在胸口,脖子上好像掛了一個大水袋,眼睛倒掛著看著蕭翰。
蕭翰盯著那掛在胸口的茫然眼睛,倉皇間忘了進攻,伸手抱住了這具屍體,然而在“嘶嘶”的怪異“風聲”中,脖子上的開口血卻仍然如噴泉狂噴而出,把蕭翰噴了滿臉滿頭。
他恐懼的尖叫起來,猛烈的朝後仰著脖子躲避著恐怖的血腥之泉,腳下抱著屍體不停後退著,卻已經忘了扔出去,然後他摔倒在了葉家醫館的台階上,無相就趴在他胸口,溫熱的血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著他的臉、他的脖子。
在灌塞鼻腔的血腥之中,在自己尖叫之中,他看到了天空掛著的是一輪猩紅的圓月。
一時間,麵前沒有了任何屍體也沒有了敵手,被踹的長槍在敲碎劉一刀骨頭之後,彈在了空中,哢嚓一聲落下來,直直插在白袍客麵前三尺之處。
一手握著斷臂,劉一刀半跪在地上,隻見敵人負手而立,白衣飄飄,身前無敵長槍如侍衛般侍立,前後左右是腥風血雨,其氣勢簡直遮天蔽日。一時間,鬥誌全消,哀歎一聲,對著那敵人,頭軟軟的低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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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在喘息間,招數是在幾招之內,白袍客就擊潰了無相、劉一刀、蕭翰三個高手的夾擊合圍,殺了無相、殘了劉一刀、廢了蕭翰,這個恐怖之極的高手此刻嘴角上掛著一絲微笑,彷佛剛才發生這場死鬥根本不值得他在意一般,他扭頭看向在台階上被屍體半壓著的蕭翰,笑問道:“你就是蕭家小韃狗吧?”
蕭家?韃狗?
聞聽這兩個詞串在一起,劉一刀渾身哆嗦了一下:呼他們為韃子走狗,自然是紅巾逆賊的說法,不足為奇;而還能叫出高郵蕭家來,對方對他們知根知底!
今夜這事麻煩大了!
劉一刀看了看手邊自己掉落的刀,猶豫了一下,實在不敢在這超級高手麵前去撿,扭頭朝身後看去,隻見那個小湯已經連殺了兩個蕭家家丁,此刻一手長刀,一手樸刀,唯一生還的那個家丁正嚎叫著朝背對他們的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