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齊烈風凝視著遠處的蕭家堡,卻皺緊了眉頭:這堡子易守難攻,內外都有人巡邏,木牆外麵不僅有厚厚的濕泥,上麵還遍布掛了鈴鐺的警繩,前麵有護城溝,地上撒滿了鹿角、荊棘刺,要從正麵攀爬進去,就是一隻猴子怕也做不到。
他爬起來,箭一般的朝蕭家堡旁邊的小山跑了過去。
站在小山之上,可以俯瞰這座嚴陣以待的堡壘,它經過蕭老爺幾十年的經營,除非是軍隊來,對於平常勢力簡直是固若金湯。
這小山和木柵圍城靠著,對著木城的一麵斧砍刀削般的陡峭,又被蕭家堡刻意的每年火燒,變成了光禿禿的,堅硬而陡峭的岩壁裸露出來,石頭坡在月光下泛著白光,好像一麵直立的銀鏡對著蕭家堡,山上溪流彙聚成一個小瀑布,越過陡不可攀摔進堡壘腳下的一個池塘,和護城溝渠連成一塊。
匝一看,從此處根本不可能下得了山,一個閃失就是摔得非死即傷。
然而齊烈風默默的觀察了一會堡壘裏的敵人動向,靜靜的退到後麵的樹林裏,尋找了好久,選定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
他嗖嗖嗖爬上樹去,摁住一支巨大的樹枝根部,抽出懷裏的短劍,猛地砍了起來。
不一會那整個分支吱吱呀呀的裂了下來,齊烈風從樹上一躍而下,好像猴子一般抱住了那巨大的樹枝冠木,哢嚓一下,樹杈掉在了地上,好像一把合起來的巨大的傘。
齊烈風拖著這樹杈在樹林裏走到了山頂小溪裏,麵前不遠處,傳來了巨大的嘩嘩聲,那就小瀑布了。
他把樹杈扔到地上,自己貓著腰跑了幾步,趴在地上,手握住了石頭,把身體前傾伸出了坡頂,隻見一道水做的玉龍從自己身邊飛流直下,砸打在極其陡峭的坡壁之上激出一片白色水霧,看了看從這裏到池塘足有五丈高,齊烈風回過身來伏在地上的時候,臉色已經嚇白了。
然而他深吸了幾口氣,用力握緊拳頭,咬牙說了句:“老娘,你可要等著我啊!”
說罷,猛地翻身站起,快速竄回小溪旁,奮力把那巨大的樹枝葉冠拉進小溪裏,把斷裂的枝幹對著瀑布,然後鑽進了茂密的枝葉樹枝之中,好像孫猴子鑽進了多聞天王魔禮紅的魔傘之中。
一手握住一根樹枝,胸膛頂在樹杈上,臉被樹葉刮擦著,齊猴子兩腳透過樹冠的空隙踩在冰涼的水裏,好像推著獨輪車那般在小溪裏奮力前行。
小溪的水濺了起來,溪底的鵝卵石被踏得哢嚓哢嚓亂響,魚和蝌蚪在攪動起的混水裏驚恐的亂竄,一瞬間小溪竟然也被這把“魔傘”攪動得如前麵瀑布般沸騰了。
透過樹葉空隙,齊猴子隻能看到一片空靈的夜空,看不到前麵地麵,瀑布的水聲越來越近,他眼珠驚恐的亂轉著,臉色白得像塗了白圭一樣,然而手腳卻毫不停歇奮力強推。
腳下還踩著堅實的地麵,而手猛地一輕,帶著濕氣的夜風透過枝葉空隙沒頭沒腦的灌進來,瀑布在恐怖的聲音好像就在腳前了。
齊猴子隻覺得自己的心被恐懼攥在手裏,空蕩蕩的漂浮著,喉頭不由自主吞咽著這恐懼,卻無濟於事,他知道時候到了。
這時刻,猛地抽腳一跳,齊猴子整個身體都伏在了樹冠之中,溪水冰涼的感覺頓時包裹了大腿和小腹,而胸膛卻還是隻被冰冷的氣氛所逼迫,並沒有濕。
他猛地往前一竄,就好像一條進了漁網的大魚那樣,立刻耳邊聽到了瀑布,卻好像就在自己身下,轉瞬間這聲音消失了,一種無可憑恃的失重感包裹了這把傘,頓時天旋地轉起來。
這把樹冠一下子被衝出了山頂順著瀑布摔了下去。
水從四麵八方湧了進來,自己還在空中般天旋地轉著,堅硬的石頭碰撞著刮擦著這樹冠,簡直好像摔進了一群憤怒奔馳的公牛群中,齊猴子一時間忘了呼吸,他下意識的死死攥著樹枝,兩腿交纏在一根樹枝之上,就如同溺水者抱著一根長長的稻草那般,恨不得絞進自己的肉裏去。
樹冠從峰頂一個勁頭摔了下來,時而直衝,時而翻滾,最後這把巨大的傘頭一下撞上瀑布急流下的凸起石塊,整個傘唰的一下倒立而起,它從瀑布上飛了出來,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最後通的一聲落進了小池塘裏。